看着临珣今日胃口似乎不错,笑道:“四皇子清瘦,是当多吃些。”
“的确比不上习武之人”
“皇室子嗣精骑善射,你儿时没有武师传艺吗?”顾纯非显得有些疑惑。
“我幼时体弱多病,他也没强制要求去武堂。”顾及到宫外耳目,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则承帝。
“这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临珣直视顾纯非,想看出了什么似的,有些揶揄道:“你这样,就好像真的关心我一样呢。”
白衣男子不置可否。这时小厮端着瓜果甜品进来,撤了菜盘。临珣尝了一口椰子盏,甜而不腻,无聊般用手拨弄着窗台边的玉玲珑,无意看到大街上有年轻男子聚在一个老者身边,似乎在讨论着有趣的话题,脸上都是雀雀欲试的兴奋。
临珣抿了一口茶,左手支着下颚,盯着那些人仔细看,带着探索的表情根本没注意到对坐的顾纯非,顾纯非难得在四皇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有些发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民间的游戏,叫‘笑春风’。由学富五车的书院老师或德行崇高的僧侣在腊月携着竹笼行街,笼中装满筏语,由人抽取,却只有三个意寓好运的彩筏,中者会在来年开春之际运势当头直到年末。不过是吉利热闹的讨彩头,就算没有抽中,老师僧侣也会赠予一句词诗妙言,大多是应试学生和待嫁闺女前去取彩。”
“这种流于形式的组织活动,大家似乎都很热衷呢。”
“嗯,我儿时也曾被沈言拉去取过彩头呢。”
“哦”
“没有”顾纯非露出回忆的恍然神情,苦笑道:“后来他耍无赖缠着那个学堂老师还要再抽一次,老师无奈便允了,却还是没有抽到彩筏,他啊,就很生气的跑了。”
临珣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弯成弦月,不同于平日的那种带着戏谑般的笑,道:“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是啊,后来我给他买了几个红豆饼就好了,他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回忆起儿时的趣事,感慨好友的脾性,脑中恍惚间又浮现小沈言看到素筏的后赌气皱着的眉和奔跑的身影。就连顾纯非在当时也没有感觉到他与对面那个人之间的细微变化,他们一直在谈论着别人的事,却都又漫不经心地避开自己。桌上的茶水渐凉,一点点暖意徒起。
“那个老师赠的什么字句?”临珣突然想到这个便问道。
顾纯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道:“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很普通的一句。”
二人这次并没有坐马车,随意步行,顾纯非事先就命人为临珣准备了大氅,在腊月天里也无大碍。
从朱雀大门往东数百丈,沿路植柳,冬日的枯枝细条因为来往的人群而并不显萧瑟,路边堆积着打扫后的雪,早已凝固成冰。
文津河平静清冽,停在其上的画舫雕梁画栋,帷幕重连,无人在舫外垂歌唱响,好像一个静止的美丽空盒。
顾纯非往岸边走去,才看见船头有小厮守候,招了招手,画舫便姗姗移动驶了过来。
“公子请。”架好上船的踏板,小厮笑着行礼。像这种风月场所就算是最底层的下手也有不一般的眼力,名流贵贾才会招待上船。
顾纯非虽然知道这是京城有名的娱乐之地,但平日里朝务所忙,哪有闲暇来这里听风弄月,故画舫小厮不识他乃当朝右相,倒也好。
两人走进画舫内厅,只有寥寥数人,坐在茶桌边闲话,临珣无意在这里停留,径自绕过大厅,走过回廊,隐约听到嘈杂声,渡步往人声的方向走,便是一个大戏堂,有人在布置戏台,看来还没有开始的样子。
“不如我们在这看戏吧?”顾纯非建议道。
“嗯。”
这里比前厅的人多,都是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挑了一个僻静些的位置做了下来,小厮殷勤端着热茶过来,顾纯非拿了银两给他。
“今天是哪一出?”
“回公子,今儿个是《牡丹亭》中游园惊梦那出。”
“嗯,去拿个暖手炉来。”顾纯非命令道。
“是,公子稍等。”
小厮放下果盘,塞着银子就去了,不一会儿便拿着暖手炉过来。还极为伶俐地朝一旁坐着的临珣递。
“公子请用。”
顾纯非笑着接过暖手炉试了试温度,才塞进临珣手中。想必这小厮猜测了番他们间的关系,自以为地讨好着。
临珣也不恼,轻笑着把暖手炉偎在手中,对白衣男子道了一声谢。
“好了,下去吧。”顾纯非转头看向临珣,道:“这样暖和些了吗?”
临珣勾起嘴角,有些俏皮地抬起手,被对面人轻轻握住,顾纯非点头道:“嗯,的确暖些了。”
交握的手很快分开,指尖的温度毫无变化,抚上炉面暖意重新回升。
这时台上拉开帷幕,女子身着罗裳,发入珠钗,对镜梳妆,描了眉,婉转叹息。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字字珠玑,感慨着光阴辗转,却无人与之共赏的春色。
游园惊梦在各大戏班是必绎名牌,常由花旦任丽娘一角,皇宫每年节庆需要也会有京城名班进宫表演,这出戏更是早年就看过了的。虽然戏曲情节是同样的内容,但不同的演员戏班有不同的演绎方式,身段,台步,唱腔,一颦一笑,一点足一挽袖,传神与否都能看出戏子的功底。
换场时,台下有公子哥大声叫好,掌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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