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念眉尖抽了一抽,他虽知色方丈贪财,却从没想到贪到这个地步。
“花和尚,你开什么玩笑。”宋雪桥一掌拍到他的胖手上,拍下两枚铜板,坐到一边佯怒道,
“三寸偏回一寸,不该是两寸的银子么?”
色方丈丝毫不嫌弃地收下铜板,塞回自己的衣兜,手又伸向了裴无念,“宋雪桥是个小气鬼,那就这位武当的小兄弟代他付好了,他是我朋友,故我也不多收,还差三两九贯。”
宋雪桥折扇指他,“喂喂喂!过分了啊!”
色方丈权当没听到,手仍旧抬着,又眯了眯眼看裴无念,“不过这位小兄弟,似乎和我是一路人,我便再少一些,三两八贯一铜元好了,敢问阁下大名?”
宋雪桥敲敲他的手,“别套近乎,人家比你好看多了。”
以色方丈的成名时间来讲,他们二人其实都算小辈,虽然色方丈名声臭遍江湖,好歹也是曾经的高僧,所以裴无念不可能像宋雪桥一样勾肩搭背,胡来一气.
他恭恭敬敬的握拳,“晚辈裴无念见过寻饮前辈。”
“啧啧啧。”色方丈颇为可惜地看宋雪桥,又想是自言自语,“同是那张真人的弟子,为何一个儒雅知礼,一个就教成了这副德行?”
宋雪桥捏了捏折扇,毫不客气地反呛,“为何同样是菩萨座下,慧窗大师就德高望重,阁下好色嗜酒呢?”
裴无念瞪了他一眼,不料色方丈并未恼火,反倒乐呵呵道,“今夜我想劝你几句。”
他不是朝宋雪桥说的,而是看向了裴无念。
裴无念一怔,“请讲。”
色方丈笑道,“佛曰,不可说,有些事可说不可做,但有些事可做却不能说。”
宋雪桥常听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佛语,早就索然无味了,见他现如今又开始骚扰裴无念,忙道,“人家是道门名士,你一个花和尚讲这些好没有意思,别烦了......今夜少爷我有一笔大生意和你做。”
色方丈掸掸自己的袍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贫僧知道,你若无事也不会来找我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宋雪桥笑道,“也对,我要问什么从来瞒不住你。”
色方丈并不着急,慢吞吞地走进船舱,又慢吞吞地搬出两个蒲团,一个放到船板上,一个丢给宋雪桥,“春夜船板湿凉,在贫僧这里染了风寒,我又得背上一条债。”
宋雪桥盘腿坐下,道谢之后抬头见裴无念仍旧眉头紧锁地站着,便伸手扯了一把,他才稍稍回过神,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蒲团上。
色方丈仍旧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盘腿打坐,黑衣翻飞,肚子外挺,足见油水丰厚,在掐手念了几句经文后,他突然睁开一双圆眼道,“阿弥陀佛,这次武林大会,杀孽不少。”
宋雪桥缓缓道,“没错,我来找你,就想知道这杀孽是谁造的。”
色方丈却立即摇了摇头,“贫僧虽知晓一些旁人所不知的,但贫僧不是佛祖,所以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意料之中,宋雪桥也不急,伸出两根手指,“那好,第二个问题,关于隐谷,你知道多少?”
色方丈这次没有立即摇头,而是垂下胖脸,像在深思熟虑,忽得又抬起,“你与他们交过手了?”
“没有。”宋雪桥摇头,掏出那片叶子,“但他们可能给我设了个鸿门宴,就在后天,摘星阁。”
“阿弥陀佛,那还好。”色方丈突然笑了,“那他们可能是想要招揽你,花邀酒之所以建隐谷,大抵为的便是集百家之器,据贫僧所知,他们所招之人皆为一流高手,谷中人有的善刀,有的使剑,鞭,锤,棍更不在话下。”
成定的八仙斧,祁垣啸的流星锤,一出震武林。
宋雪桥道,“那花邀酒又是个什么人物?”
“贫僧不知道,花谷主向来不见客,从无中来,往有中去,毫无出身背景可探。”色方丈道,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也许是想当个武林盟主。”
一个杳杳无名之辈,突然在江湖上建一个大帮派,并且开始大肆收集善各类兵器的江湖高手,除了想当个武林盟主睥睨天下,宋雪桥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不过为防一家独大,武林盟主一说早在上一辈就已经取消,帮派都已分化,到后来,各家主各家的心经秘籍,练各家的拳法剑法,时不时举办家宴盟会,切磋下技艺都是难得,至于像武当峨嵋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也从不在台面上争个大小。
只是没想到一派安乐的表象下面,居然还有人妄想搅动这一池水。
宋雪桥皱了眉头,“会不会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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