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湿的感觉却总也擦不去。
安平心慌起来。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麽多年他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忘了那个人。他没有能力去报复,所以只能选择忘记,将爱恨情仇一笔勾销。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他做的都很不错,起码那人的样貌他都已记不分明。
明明已经遗忘了那麽久,为什麽突然之间,又像被人掀开头骨硬塞进去一样,这麽深刻地戳进脑海里?深刻到,他甚至能够看清楚梦境里少年中指上浅蓝色的墨水渍。
梦里的情景还在大脑里继续上演,嘴唇被吸吻的肿痛,衬衫被扯开,裤链被拉下来後,一根执拗的手指立刻就滑进了股缝里。
安平狠狠抓了把头发,站起来快步走到厨房里,头埋在水管下面灌了好几口冷水。
水流从喉咙流到腹中,不多时冰冷的感觉就窜满了全身。安平有隐疾,受不得凉,手臂撑在水槽上微微发抖。但这好歹止住了那个荒唐的梦境,他巴不得小腹能再痛一些。
寂静的客厅里传来吱呀的开门声。这时天已蒙蒙发亮,安平缓缓扭过头去,看到裴宿恒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脚步放得极轻,没发出一点响声。路过沙发旁,特地弯下腰来探看了一下。沙发上只有凌乱的薄被。裴宿恒猛地直起身,满脸慌张,拔腿就往门外冲。
“宿恒。”安平喊住他。气若游丝的声音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但青年马上就听到了,他刹住脚步转头对上安平的视线,慌里慌张跑进厨房扑到安平身边。他张开两只手,似乎想抱住面前的人,最终却只是握住了安平的手臂。
“怎麽了安平?不舒服?”
“没,”安平垂下眼睑笑笑,“睡不著,起来看月亮。”
青年看看窗外被薄云遮蔽的天空,什麽也没有说。他用手背擦净安平唇边的水渍,除下外衣给安平披上。
安平讶然,抬手便想脱下来。青年按住他的手,将衣服裹得更紧。“快去睡,你身上好冰。”
青年不由分说把安平押回卧室,把刚叠起的被褥铺开,将安平塞进被筒里,仔细掖好被角。
“快睡。”
他摸摸安平发顶,嘱咐道。赫然是把安平当成了小孩子照顾。
安平被他逗乐了,被梦魇纠缠的惶恐就像一个膨胀到极点的气泡,碰地一声就破碎消失了。
“天还这麽早,你要去哪里?”
青年沈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方才安妮打电话来,她过来了,要我去凯悦找他。”
安平笑的眼睛都弯了,“是该去看看女朋友了,不然过两天王叔也要被你拉去跳舞了。”
昨晚裴宿恒醉酒拉著他跳舞发酒疯,醉到不知东南西北拿他当女朋友亲了,又很难看到搂著他一起跌倒。别人跑来搀扶他们时,平时温文儒雅的青年还死抱著他不放,青筋叠爆地怒吼,“走开,不许跟我抢!”
之後被人七手八脚抬到床上睡下,还拉著他的手不停说醉话。
青年脸色涨红,撇开头,“我哪有,我是……”目光闪了闪,咬住下唇没再说下去。
安平不再取笑他,拿起衣服给他披在肩头,“快去吧,别让女孩子久等。”手指又在他太阳穴上揉了揉,“头疼吗?”
裴宿恒垂著头,轻轻摇了摇,过了片刻站起身穿好衣服。
“我很快就回来。”又俯下身给安平理了理被角,才放心出门。
这一番折腾,安平倒真的觉出困了。被窝里还有裴宿恒身上清爽的气味,很好闻。安平把头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著被子睡过去。
平生多情十三
十三
说好很快就回来,过了一周却连个电话也没有。安平当然知道年轻人在一起玩儿起来就没个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想打电话过去问问,又怕自己管得太宽,破坏了别人的兴致。再说作为一个外人,他也没这个权利。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心里越来越不安定。加上郑美萍许多天见不到裴宿恒闹得厉害,安平的脾气就有些控制不住,好几次都想发火。
家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压抑。郑美萍不敢再惹安平,每天都很委屈地撅著嘴,缩在卧室里一个人做娃娃。那娃娃是裴宿恒离开之前跟她一起开始做的,两个人天天对著电视教程指导,一丝不苟的穿针引线剪裁布料,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没了裴宿恒的帮忙,郑美萍拿针都有困难,经常把娃娃缠进线团里扯不出来。安平自责不已,给母亲好好道了歉,接替了裴宿恒陪母亲做娃娃。
娃娃做好後,郑美萍执拗地一定要让安平送去给裴宿恒看。在她的认知里,娃娃是裴宿恒喜欢的,他看到了娃娃就会马上回来。
安平被母亲缠磨的没有办法,只好走一趟。
他拎著娃娃到了凯悦,前台的记录却显示裴宿恒和安妮在八天前已经退了房。算日子正是裴宿恒从家里出去後的第二天。安平终於忍不下去了,立刻拨了裴宿恒的手机,谁知却拨不通,那边一直处於关机状态。
是不想任何人打扰二人世界吧。安平苦笑一下,扭头离开。
回家的路上路过百货公司。这次没把裴宿恒带回家,郑美萍肯定又要肆意发作一通。安平想想就头疼,决定拐进百货公司买只新玩具,转移下母亲的注意力。
一进去安平就後悔了。今天周末,正赶上商场周年店庆大酬宾,六层的卖场,连最顶层的卫浴专柜都挤得人山人海。安平试著在外围逛了逛,就被奋勇扫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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