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也有相似的表情。
“这个复杂的问题可不该是向您这样美丽的女士琢磨的,但是可以肯定只有雅利安人是完美的,这也取决于我们完美的基因。至于那些低等种族,他们的缺陷即使没有表现在外,那也一定隐藏在他们的基因里。遗传疾病、同性恋、暴力倾向这些被低等种族的缺陷基因在世界范围扩散,我们作为完美的人种有必要采取措施坚决阻止这种病态趋势。”
军医的理论得到了众人的赞许,但赫尔曼注意到路德维希悄悄的站了起来,他推开门从大厅中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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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天,费希特庄园能看见一组囚犯在外围活动。这些穿着条纹衣的犹太人在对庄园及其周边进行一些简单的维护与整修工作,他们的表情普遍被麻木笼罩彼此之间也没有进行过交谈,但从他们极有秩序的行动中,赫尔曼猜想可能有看守在稍远的地方。现在黄昏笼罩了整个庄园,囚犯们早已不见踪影,赫尔曼跟随路德维希离开前厅,但只一晃眼他就跟丢了。
赫尔曼只好沿着道路往前走,当他转过回廊的一角,一大片盛开的波斯菊就忽然的映入他的眼睛。风像吹过湖面一样吹过白色花田,带来了植物与泥土的味道。赫尔曼下意识的去摸他的烟,但当他从口袋里摸出纸盒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在中尉只能懊恼并泄愤似的把手中的盒子捏扁时,一声嗤笑从不远处的花田中飘了出来。
“中尉,你们‘超人类’应该多跟‘超人类’待在一起。”
路德维希就躺在不远处的花丛里,在他周围植物长得过分茂密,再加上角度问题赫尔曼没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上司。
“抽烟。”
赫尔曼故意忽略少校对“你们”或者“我们”进行的区分,他只是凑巧知悉路德维希刻意将个人与他们整个组织拉开距离的缘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责任对此发表什么高见。叫赫尔曼确定的是,他自己同屋子里的人群并非同类,和屋子外的少校也没什么相似性,当然更不属于旁的什么人,赫尔曼从一开始就打心底对这些理论不感兴趣。
路德维希撑起上身,另一只空着的手对他扬了扬手中的烟盒,短暂到忽略不计的犹豫后赫尔曼翻过扶手跳下了回廊,他朝路德维希的方向走过去。
赫尔曼感觉自己的烟瘾仿佛猛然变得狂躁起来,否则他无法解释那股莫名其妙的不断将他往前推的深切渴望是什么。他鲁莽的脚步踏碎了多少盛开的花朵?这个问题对于赫尔曼,就像这段短短的路程却让他呼吸沉重的原因一样不重要。他停在路德维希面前伸手去够对方手中的香烟,路德维希却在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臂,半躺在地上的少校突然用力,赫尔曼就猝不及防跪倒在他的身旁。
夕阳在往下沉半面天空都被烧得金红,那些被绚烂天光染色的波斯菊,将赫尔曼与路德维希围困在这个由他们自己践踏出的小块空地里。赫尔曼干脆坐到路德维希的旁边,他替长官点燃了香烟,但轮到他自己时,赫尔曼却吃惊的发现他今天恐怕是走了某种背字,现在他浑身上下甚至连一根多余的火柴都找不出来了。
那种熟悉的还不至于让人反感的笑声再度从路德维希的嘴里钻进了赫尔曼的耳朵。
然而就在下一秒,赫尔曼甚至来不及开口向长官先生借个火,路德维希就忽然靠了过来——赫尔曼能够清晰地看见夹在对方唇间的香烟顶端的那颗火星,在一点一点吞噬蔓延向他的那支;与此同时,他也能够清晰的看见路德维希半阖的眼皮边缘金色的睫毛,以及睫毛下纯粹的绿色眼睛。
又过了一阵,路德维希的脸移开了,他一语不发,仰头喷出一口烟雾。
路德维希是凑巧没有火柴吗?或者他有火柴只是懒得拿出来?这是无心之举吗?还是有意在戏弄他?赫尔曼不愿考虑这些问题只能就着这片沉默猛吸香烟。然而,糟糕的是一秒钟之后他就狠狠的咳了起来,比头一次偷父亲烟抽的中学生强不了多少。但这一次路德维希没有再嘲笑他,甚至直到一支烟的时间结束,他的视线都再没有落到赫尔曼的身上,他一直望向远处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似乎又没有。
在抵达费希特休假的第一个晚上,赫尔曼做了梦。
极夜笼罩下的北国之冬,极度匮乏的燃料让照明变得奢侈。而那片自天际垂下仿佛糅合进几千万种绿的极光却从不失约,在那些数不清的长夜里它就是挣扎在那片雪地上的人们唯一的光源。年幼的赫尔曼却总是被警告那是厄运之火,一旦碰到,地狱的烈焰就会从内往外把他燃烧殆尽。
但赫尔曼却总是对这个恐怖的传说抱有怀疑,他不能相信这世界还有什么样的火焰能在那片封冻的茫茫雪原上点燃。
赫尔曼在梦中的雪原上独自跋涉,他刚刚印在雪地上的脚印转瞬间便被风雪掩盖,对于这孤独的旅人,时间与空间都已化为虚幻。但那鬼魅的如梦如幻的极光却骤然而至,冰与雪的景象转眼被无尽怒放的波斯菊取代,花海掀起巨浪——赫尔曼伸出手,在他就要触碰到绿焰的刹那,他醒了过来。
赫尔曼知道有同僚在背地里叫他“冰人”,他并没有对此感到难堪甚至还有几分赞同。他在极圈中的一个偏远村庄出生,绵延的冰雪和广袤的冻土塑造了他。在过去,他从未考虑过自己会扮演别的角色,这个信念曾像他不相信雪原会被点燃一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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