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知道董超走了。
床单潮湿黏腻,屋子里有浓重的汗味和腥臭。
头顶发麻,身后火烧火燎,内里强烈的不适,让他四肢酸软无力。
可他不能放任自己躺下去,强自挣扎着坐起来,单手解开手上的束缚。
牛皮被用力打了结,老薛心里烦急,使不上力,用牙连啃带拽,好半天才终于解开。
打开灯,果然一片狼藉不忍足睹。
床单上还赫然有蹭上去的血迹,老薛下意识反手摸摸,只摸到一片黏湿,有一些血丝,但没想像中那么惊心动魄。
他反应过来,那到底是来自谁身上的伤口,黑暗中的激烈重新袭入脑中。他不太能想起自己是怎样反抗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承受。
一次又一次。
从头到尾,他没有射过,东西软趴趴被一具身体或者两具身体压住,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心理的渴望生理的绝望,还是心理的绝望生理的渴望,他完全混淆了,再也区分不出。
就象他清晰体会到了董超的狠,同时也模糊感受到了董超的恨。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在陌生的城市,他也没脸真能等到青天白日下去退房。把床单扯下来,胡乱揉在一起,扔在地上,被子铺上去,然后去浴室简单处理了一下,才龇牙咧嘴地忍痛穿好衣服。
大半夜的果然没人仔细检查房间,老薛很庆幸,可付账的时候发现信用卡没了,又不觉盯着钱包苦闷起来。
退完房,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步履艰难地在宾馆周围的街巷绕了一圈。
直到天蒙蒙发青,他招手拦了辆车,一脸沉痛地坐了上去。
他不知道有人躲在街角的暗处,无声注视着他,那表情在阴影中五味杂陈。等到出租车的尾灯远去,留下一个红色的信号点,映在瞳孔里,好像在目送灵车。
老薛在侯机厅的硬塑料椅上歪了半天,终于挨到时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上了机。
他想起董超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爱的恨。
想必,也没有无恨的爱。
733起飞时机翼抖动的厉害,老薛倒在座位上跟百来号人一起浑身震颤着斜倾入高空。
离地面越来越远,如同泥足深陷的脚终于拔了出来。
老薛的心在气流的起伏中上下颠簸。
他多少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最后纵容了董超的粗暴,有一种感情,叫做不由自主。一种以自我牺牲为手段的占有。占有欲有多强烈,自我牺牲得就可以多彻底。
自己之于董超,和董超之于自己,大约就是。
但是通常,人们管它叫,爱情。
再见,小超。
老薛看着窗外,用手指在脸颊点了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完——
番外:我们都一样
从泉州回来,老薛病了一场,可能是跨地域温差太大,感冒发烧,跟着夜夜深咳,几不成寐,拖不下去了才上医院挂了几瓶头孢。
就在这精神不济的懒散时光中,难以启齿的伤口慢慢长好了,心里却空洞的很。
信用卡的对帐单每隔一段时间寄到公司,数据起伏很大,又过了一段时间,则干脆没了动静。
老薛找对口的银行,悄悄查了取款详细地址,看到最后几个柜员机是来自老家的,长舒了一口气。
吊了这许久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本想打个电话到学校问问复职情况,每次摸到话筒,却莫名地胆怯了。
过了几天,一笔钱打到了帐上。
又过了一个月,同样的金额汇入,他明白过来,那是固定工资。老薛怅然若失,电话固然省了,可这锱铢必较的态度却让人极不舒服。
窟窿一个月一个月地补上,只进不出。
一个助教的月薪基本是透明的,老薛大概估算的出来。看着宣战书一样的对帐单,心头恼怒。这是干什么,悔过自新是好的,谁让你不吃不喝了?
回到家,陈妍掏出一张行程表递给他,台湾环岛精品八日游。
老薛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个天去,你不怕台风?”
陈妍脸上一红,扭捏起来:“有你在,我怕什么。”
老薛皱起眉头不说话。
瞎子也能看出她恋爱了,皮肤因此焕发出一种带着红晕的柔光,姿态袅娆,眼睛经常性放空,还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正推敲那个心理医生的嫌疑性,陈妍强调了一句:“主要是带孩子去散散心。”
老薛不好再推辞,点点头答应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宣布,薛振兴奋地跳起来,在屋子里手撑地面拿大顶,连呼耶耶。老薛忽然觉得惭愧,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手机响起来,一看号码,是母亲的。
老太太很着急,带着哭腔:“家里的房本不见了。”
老薛一开始吓一跳,听明白了也没太当回事,觉得多半是老太太自己乱放,塑料袋都不舍得扔,攒了一橱子的人,这么大一个本还当真丢了不成,放软声音安慰她:“你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找着的,不定哪天就出来了。”
电话里都能听到老太太直跺脚:“我到处都找了,找了一天,前几天才收好,怎么可能就找不着了呢。”
“那依你说是怎么着?你又没扔它,它长脚飞拉?还是谁上咱家来拿走拉?咱家又没请保姆……”老薛埋怨了几句老太太胆小怕受气不敢请保姆,忽然发现对面没音了,才醒悟过来。
见鬼,他第一反应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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