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耐花粉,一下子被糊了一脸,咳嗽不止,鼻涕口水都喷进了一边卖馄钝的大锅里……
反正现在整条街上各家商户摊面,都停了工,齐齐来楚国府来讨个公道。
然而祸头李砚却神神在在地提着个酒壶,躲进了后山的小亭子里。李夫人原先是个喜爱花草的人,但自从有了李砚之后,成天不是教训李砚,就是替李砚善后,哪还有时间管其他,因此后山这片小丘杂草丛生,藤蔓疯长,看着荒芜倒成了个隐蔽的好去处。
李砚也是前几个月才发现这块宝地的,当时他被他娘赶着无处可逃,被乱石绊了脚,直直翻进了草堆里,反倒躲过了一劫。
他晃晃悠悠倒是搜到了这个小亭子,便自己简单收拾了下,打算以后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刚斟下一杯清酒,就忽听见山间有低不可闻的呜咽之声。
李砚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难道这后山太久没人打理,潮湿阴冷,成了鬼怪聚集的地方?
那声音仍没停,其中还断断续续传来古书的章句,嚯,这鬼年龄还不小。
李砚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敬畏鬼神之心还是有点的,占了别人的地方总得回个礼,他四周望了望,看不见人,就把杯子里的酒往远处一撒,嘴里念叨了句佛语,“大爷,小的就借你这宝地一会儿,等我娘气消了我立刻就走。”
“三少爷?”秋言从一旁的草丛里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李砚,衣襟上有点水渍,是李砚刚刚撒出去的酒。
李砚吓得往后一撤,“你蹲那干什么呢?”
秋言不语,满面愁容,眼里还闪着些光,他身材瘦削,纸板一样,对着李砚合手,弯下腰,“小的,背书。”
李砚眉头一蹙,背个书用的着跑这荒山野岭的嘛,而且瞧瞧,好歹是个大小伙子,哭啥哭,但这些埋汰人的话他都没说出口,毕竟秋言这样子太好看了……
对,李砚就是一个看见美人挪不动腿的人,这点他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那你为什么哭呀?”李砚放轻声音。
“背不下来。”秋言老实答,李墨一直坚持要他读书识字,因此二夫人请的先生两个一起教,李墨博闻强识,总是得到先生的夸奖,但也总被拿来和秋言比对。秋言本来就比李墨小不少,自然不会有李墨那样的学识,常常被责骂。
今儿也是实在被说得狠了些,又不想让李墨瞧见他这副软弱样子,才躲到这后山来哭。
“背不下来书也不至于啊,”李砚心想这秋言承受力也太差了,他这种不拘小节的人从来不在乎课业,可看秋言梨花带雨,心下不忍,招招手,“你过来,我看看你背哪本,本少爷给你看看。”
秋言看李砚这样,心里犯了难,这李砚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说是指导自己,多半也就是笑话笑话自己,可他是主子,自己只能听话。
李砚接过秋言手里那本《东河文选》,哼了一声,“这你都背不下来?”
秋言叹了口气,和自己想的一点没差。
“是不是这句,‘斥礼乐而尚劳作,不喜铺张而崇薄葬,非命而明鬼,近于刑徒役夫’?”李砚合上书问。
秋言点点头。
“我当时背的时候也觉得绕忽,你这么想啊,东河先生呢,他最喜欢给人定规矩了,所以他就认为那些不按着礼乐厚礼,不信命但是又认为有鬼神来的都是贱民罪人,刑徒役夫就是贱民罪人的意思,明白了意思你再多念叨几遍,念熟了试试?”
李砚讲的倒是通俗,比先生那些七扭八弯的道理听着让人觉着亲切多了,秋言照着李砚的法子试了几次,一开始还觉着绕口,后来就觉得明白了,轻易地就背出了全句,他心里高兴,看着李砚天真的笑,“真的有用诶。”
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李砚忍不住在心里想,“呐,三少把这些书是背得通熟的,你再不懂哪还来问我呀。”
“好!”秋言爽快的答应,“这样就不用再挨打了。”
“挨打?”李砚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背不下来书还得打,打得哪,给少爷我看看。”
秋言依着他的话,卷起袖子,白藕式的胳膊上几道鲜红的印子,不和谐极了。
“谁打的!?”
“是先生,他比较严格,我要是又背不下来的文章他就,就教训我下。”秋言的声音细不可闻,他原没以为李砚会是这样的反应。
“二娘也让,”李砚越看越气,“我们李家的人还有他动手的份?”
秋言赶紧把袖子翻下来,他可清楚这三少爷的脾气和身手,真要是惹急了他,那先生一定不见个血是停不下来的,“您别急,您只要帮我把这些都背下来,我就不用挨打了。”
李砚其实也只是在秋言面前咋呼咋呼,他娘常让他少招惹西院,他要真把二娘请来的先生打出个好歹,自己非得被他娘给剁了不可。于是他妥协了,并得寸进尺道,“那每天就这个时辰,在这见面,怎么样?”
秋言觉着自己也没吃亏,乖巧的点了个头,他抬头看看天,太阳早就落山了,慌张道他要去柴房干活了,行了个礼就奔下了小丘,踢踏踢踏的小跑了开。
李砚看着秋言的背影,觉得心跳也跟着他那步子似的,踢踏踢踏。
李砚心里莫名觉着满足,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鼻子凑近杯口,细细的闻了一下,真香,这大概就是春天的味道吧。
他沉浸在春天的味道里没一会,就又听见李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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