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过,何止一个痛心。」悟离子撇开脸,泪光闪烁,黑擎每次被暗算,死活撑着都不肯让别人医,再远都要来找自己,他从小医他到大,深厚的感情早已超越父子血缘,这也是他明明已向前黑皇告老还乡,欲归东瀛,却怎么也走不开的原因,最后只得挖空心思,藏身在此。
「老前辈…」剎时接收太多惊异,墨北显得有些茫然,悟离子跟他说这些是想要他原谅黑擎吗,是想要他忘却过去,重新投入黑擎的怀抱吗?
「小子闷葫芦,老夫不说,他一辈子也不会吐口,黑离跟他数十年,也是从老夫这知道,老夫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更了解小子,他坏是坏到骨子里,但如果他信你,爱也爱到骨子里,你不必一时急着用以前的作为评断他,再多观察一阵,你马上就能掐住他弱点,恶,老夫今日居讲出爱到骨里这等煽情肉麻之语。」悟离子抖落鸡皮,十足顽童模样。
墨北看他逗趣,嘴角不禁扬笑,思及黑擎,心情又有一番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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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皇欲刺重伤之事非同小可,若给有心人士、叛臣贼子知晓,趁机作乱,必然天下动荡,朝民不安,黑离在确认黑擎无生命之危后,就先行返宫稳住局面。
门扉轻启,热粥和汤药送至眼前,可堂堂黑皇大人只是很鄙弃的冷瞥一眼,装作没看到。
「吃粥,喝药。」墨北硬梆梆的说道,舀起一杓子粥,递到他嘴边。黑擎左臂吊着固定三角巾,动弹不得,又身体虚弱,无法自行进食,更正确的说,如果他四肢堪用,早夭夭逃回宫里,也好过受一天六次苦药荼毒。
「朕不吃,拿走。」他锦衣玉食惯了,吃得都顺嘴,喝得都解渴,胃口挑剔刁钻之程度,无人能及,如今要他吃干干淡淡、咀嚼无味的粥,要他喝苦涩刺鼻、色香具恶的药,还不如叫他伤别好算了。
几次碰壁,气得掉头就走,他老大要自虐,甘卿何事,何必眼巴巴求他拜他,后来可终于捉着窍门。墨北将那杓子米粥转回,徐徐吹凉,同时粉嫩唇面似有若无的浸触粥水,从黑擎偷瞄的角度看,好象有碰着,又好象没碰着…
「喏,就知道你怕烫。」这句是说给黑皇大人下台阶用,墨北在心里猛翻白眼,一面再度把汤杓送出,这回黑擎只迟疑了一下,眼中有些厌恶,又藏着闪烁渴望,最终还是乖乖张口吞进那好似有点甜味的白粥。
宛若在喂食凶猛的野生黑豹───此情此景,墨北脑海中浮现的最佳比喻。黑擎就是这么头qín_shòu,把你视做敌人时,张牙虎爪扑倒,撕裂毫不留情,连白骨都啃得粉碎,獠牙森森,可当他为你信服时,不论摸抚他的颈部,还是拉玩他的尾巴,驯如大猫。至少在这几天墨北的认知中,过去那个专制狂妄、自我中心的黑皇,高高在上形象已经跌落至此。
吃完粥,汤药舀去,他又闹别扭,墨北耐心十足的举着手等,约过半刻,僵持的手腕从微微颤抖到肉眼可见的摇晃不稳,汤药几乎洒出。「算我求你,喝吧。」再给他台阶下,黑擎豹眼眨眨,貌似勉为其难的啜进苦涩至极的汤水,一杓一杓,喝饮速度却出奇的快,没多久,两碗公就见底。
「他爷爷的,老夫以往要他喝药,好象要他的命一样,连哄带骗还不听话,如今却这么配合,真不是滋味。」悟离子嚷嚷着进门,调侃相处气氛无形中漫漫融洽的两人。
「臭老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想掩饰什么,黑擎警告味十足的瞪了一眼悟离子,若是别人,早屁滚尿流的下跪求饶,但对这个看着兔崽子救着兔崽子长大的人──没用!
况且他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哪会真的怎样,黑擎对悟离子的尊敬表现在细微之处,不经意之间,只要仔细观察,就能明了。
「呵呵,固定绷带可拆了,左手短期别使大劲。」三两下除去角巾,刀伤已经收束,痕迹也不甚明显,就是放血过多,体质差了些,其它均还健全。「还有小子,修罗丧这件事,你有打算了么。」
此原是玄武宫廷畜养的毒术师混合蛮夷巫蛊与异域奇材炼制而出的毒品,号称毒性之剧,连鬼界修罗都会丧生,故以”修罗丧”命名,且稍触肌肤就能沾染,不知情的人往往连一碰一,伤一者,死全家,故列为秘药中的禁药,自古皇家敌人众多,一向有备毒之习,有些毒物是从民间收罗而来,有些是自行研发,但小子登基后,曾经销毁一些奇毒,其中包括修罗丧!此应已灭绝之毒物,怎么可能流落在外,更别提还回头拿来谋害一国之君。
「当年一念之仁,没有赶尽杀绝,如今自承苦果,还有什么好说。」黑擎活动了一下,仍觉后臂微微抽疼,打住该话题,起身,沉默的捧起碗杓,蹲在屋边池旁刷洗,
「这小子年岁多大啦,一点长进都没有。」悟离子大呼小叫,怪怪,平日调戏嫔妃不是挺甜言蜜语、舌灿生花的,倜傥fēng_liú好不大胆,怎么碰上墨小子就成哑巴了?对人家献殷勤,多说几句会死哦!
墨北看着窗外做着不习惯的事的愚拙背影,笨!力道都不会拿捏,碗给他刷一下就破了一角,洗完不就成碎片了!他心里骂着数落,嘴角笑意却越扩越大,一颗心不知不觉渐渐化作春水,散发出淡淡的情香。
比起箱箱绫罗绸缎、奇珍异宝,一个笨到洗碗都能溅成一脸湿的男人还比较能打动他,墨北由衷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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