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生,还是……死。
“我陪你去西北,就像你当年说的那样……”秦浣的语气中带了上急切的意味,他伸手攥住了赵擎烽的衣襟,注视着他的双眼。
“不,”赵擎烽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揽着秦浣的身体,再一次的去亲吻他:“殿下不能去。”
秦浣仰头,两人仍是最为亲密的姿势,以致于再轻的声音都可以被对方听到:“为什么?”
赵擎烽不答,反而问道:“殿下今日去何府,可有什么收获?”
秦浣听后垂下眼帘,这般神态落入赵擎烽眼中,让他更添了几分把握:“殿下,如今何无顷下落不明,朝中局势越发紧张,如非眼下西北事发,我亦绝不敢将殿下一人抛于京中。”
“西北之事虽重,但这朝堂之事更重,殿下……万不能离京。”
“烛华,”秦浣忽地开口,打断了赵擎烽的劝说:“不是你将我抛于京中,而是你在逼我抛下你。”
“朝堂之争固然激烈,但你此行,却更是前途叵测。”
赵擎烽眉心一皱,却很快掩住了神色,作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对秦浣说道:“殿下多虑了,那朔人攻得便是再急再猛,虽是会有些麻烦,但我却也并不怕他们,实在谈不上什么前途叵测。”
“西北极寒,每过十月便已入冬时,常有狂风卷沙,大雪封境。”昔年东宫之中,赵擎烽常将那西北的风貌当作新鲜事讲与秦浣解闷,他本是无心闲言,可秦浣却一字一句记得清楚:“那朔人纵是再不惧天寒地坼,也不至在此时出兵,除非他们手中已有十足的把握,或者这个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赵擎烽苦笑一声,是啊,这般浅显之事,他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家殿下。
正如秦浣所说,朔人不会无缘无故偏选寒冬之季动兵,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借朔人之名向京中传了假消息,引他出京。
可若要再派人去查验一番,自此去西北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日之久,如当真是朔人南攻,又怎可能担得起这十日的拖延。
“此事,只要有一分为真的可能,我就必须回去。”
赵擎烽微微闭目,似乎已然感受到了那自边疆吹来的烈风黄沙:“忠宁侯府三代而传,只此一誓与骨血同在,为将为臣,为君为天下,纵身死亦必守西北不破。”
秦浣的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第一次,他第一次这样的害怕,害怕赵擎烽的远走,害怕这一次的分别。
可他却也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终究并不只是他帐中的烛华,更是能燃彻西北天幕的国之烽火。
“殿下别怕,”赵擎烽看出了秦浣的不安,伸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他的脊背:“我用了半辈子,好容易才娶到你,怎么舍得……”
“我为殿下守边关,阻铁骑,殿下为我定朝堂,安社稷,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为心意相通的配合。”
“如此,又何需惧怕那些乌合而聚的宵小之辈呢。”
案边的红烛又燃尽了一寸,明亮的火光照映着漆盘中的木雁,留下一双交颈的影。
秦浣尽力地稳住了心神,先是点点头,而后似又觉得不够一般,俯身去取那对早已准备好的金盏。
“我要你就此立誓,此去无论是朔人发难,还是奸人设陷,你都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赵擎烽停顿片刻,而后毅然接过了秦浣手中的金盏。
红绡帐前,龙凤烛下,两人交杯而饮,既是成婚之礼,又是离别之誓。
门外竹林掩清流,又洒一捧月华碎水间,房中帘幔遮人影,再添几分迤逦铭骨上……
可惜一梦春、宵终不长,秦浣第二日醒来时,满目虽仍是绣帐红影,但身边的人却早已离去了。
并没有过多的告别,并不是因为不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因为想要将那些话留到归来的那一日,再细细诉与对方听。
而且……眼下的情形所需的亦不是说些什么,而是去做些什么了。
“定朝堂,安社稷……”
秦浣口中喃喃着,再没有丝毫的软弱与停滞,起身拾起赵擎烽走前为他准备好的衣衫,最后轻抚了一下那犹带余温的鸳鸯锦被,终是迈步走出了房门,将一室的温柔旖旎都封存于身后。
门外,王迭等人显然已守候多时了。
秦浣仰头看向东方,那沐浴着初生之日的大启宫室,淡淡地开了口:“走吧,该回宫了。”
三年未归,冷冷清清的文鸿苑,却依旧是那副老样子。
听闻秦浣回来了,别人倒是还好,唯有当年他身边的小太监德多,甫一见到秦浣便直接扑了上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瞧着好生可怜。秦浣哭笑不得的劝慰了他好一阵子,德多才堪堪松手,让秦浣进了那文鸿苑的大门。
见识过外面宽阔的天地,在回到这狭窄的四方院落中来,秦浣也着实有些不适应。
只是因为心中有所记挂,也再无多时去感叹些什么,径直走过前院,向那书房走去。
“今儿一早,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便亲自前来,往书房里送了好些东西。奴才也不敢问是什么,倒是那李公公主动开□□代,让奴才看好屋子,只等殿下本人回来了才能放人进去。”德多哭完了一阵子后,虽还顶着通红的鼻头和眼泡,但却迅速清了清嗓子,向秦浣汇报起正事来。
秦浣一听便明白了,应当是李徽得了自己的消息后,将近日里与何无顷有关的奏折都送了过来。
起先秦浣并未多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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