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酱料的煎饼翻了面就听得酱料开始滋滋冒响;麻辣烫的锅热气腾腾咕咕冒泡,隔壁小龙虾店里头散着河鲜的香。晚自习这么无聊的课程完全不想上,梁泽跟着秦白康他们一起喝酒撸串,听见旁边老板手上的鱿鱼在铁板上呲啦啦地响。
米酒的度数挺高,刚入口时只觉得甜,没想到后劲儿特大。温了四斤,六人皆醉。梁泽突然听见秦白康跟外号耗子的小寸头提起班上的一个姑娘——
梁泽大概是那时候开的窍——关于他的性取向。初中时期太嚣张狂妄,最后的结果就是连个普高都考不上,大家最后对着成绩单发愁,耗子说自己家准备掏钱送他上高中,冬瓜说家里人准备送自己去部队,秦白康则问梁泽:“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医?”
梁泽其实挺后悔的。可是路是自己选的,这命数也是自己的,劫难是横在路上的巨石,又是自路旁长到路上的荆棘,自己在岔路选择到沼泽地,就不该抱怨任何。他满身疮痍却走到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阿泽,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秦白康叼了根烟,笑起来的时候牙有点儿泛着黄,估计是时常嚼槟榔吸烟的缘故,预想中的啤酒肚倒是没有,眼角的细纹有点儿多,没长残。
“为什么不来?我只是不可能给他送花为他哀悼而已。”梁泽笑了笑,“能见到这个场面也挺好,虽然错过了他被推进焚化炉里头的时候。”
秦白康这时才仿佛刚刚注意到方唐一般,递了一根烟过去:“这位是?”方唐接过烟夹到耳朵上,他虽然看出了这个男人同梁泽交情不浅且还算熟络,但是本能地就不想搭理他。梁泽没在意两人间的违和,只对秦白康眨眨眼:“我拐来的小朋友,给糖才说话。”
显然是不满被称作“小朋友”,可是行为又的确幼稚得很——方唐用那没撑伞的手捂住梁泽的眼睛:“不许你冲他眨眼睛。”梁泽握住方唐的手放嘴上吻了一下:“好,以后也不会再见他了,我们走吧。”秦白康没说话,梁泽那话里头直截了当说明了,他再凑上去也难看得很。
虽然梁泽从来没有怪过他,可他这心里头,总是有些许愧疚和歉意的。
回到旅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方唐把伞还给了柜台,手还一直紧紧牵着梁泽。梁泽也任由他牵着,眼神宠溺得像在看要不到糖果就闹脾气的小孩儿,一点儿也不责怪,反而觉得十分可爱。
“阿泽。”方唐学着秦白康那样喊梁泽,梁泽没有应,只望着方唐笑。方唐被梁泽看得下腹一热,把人往怀里一揽:“我也想叫你特别亲昵的称呼,还想知道你特别多的事情。”梁泽被他吻了脖颈和喉结,又听他这样委委屈屈地说话,骨头都酥软了,变成了枝头摇摇欲坠的花,要被风给吹落了。
梁泽低下头去舔着方唐柔软的下唇:“小孩儿乖,听话就能听故事了。”他丝毫是被自己说的话戳中了笑点,轻轻地笑了起来,呼出来的鼻息和气息都喷在方唐脸上,方唐于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故事说的是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好像是自幼便被养在学校里的,养得特别胖,就算从笼子里头给它放出来丢地上让它跑,它也跑不动。笼子里特别挤,七八只胖兔子挤在一块儿,互相撕咬踹来踹去。这只兔子的后颈秃了一小块儿,就是被一只黑耳朵的兔子给咬的。
那天有很多学生来实验室,围在兔子的笼子外头,大胆的会碰一碰兔耳朵,揉揉浓密又柔软的白毛。这只粉耳朵的兔子因为被黑耳朵的兔子咬疼了于是趴笼子里头没动,然后就被老师拎着耳朵抓起来了。兔子蹬了两下腿,别的反抗也没有。
围上来了很多学生,他们都穿着一件很白的白大褂,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站出来把兔子按住了,兔子的眼睛突然瞪得特别大,它脖子都悬空了,又被那个男生死死压着。人类的力量真的很大,它不过是只兔子,哪里抵得过呢?
刚刚抓它耳朵的老师过来了,他带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和米白的医用手套,举着一把银色的解剖剪。兔子的腿下意识蹬了一下,可是根本没什么用。老师用手指摸了摸兔子的脖颈,摸到了喉结,然后把解剖剪凑过去了。
一剪。
兔子蹬得更厉害了,它的眼珠都要爆出来了,老师说它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不足为提的。解剖剪又剪了一下,血就那么流了出来,变成了一条脆弱的鲜艳的伤痛的溪流。
老师的解剖剪顺着兔子脖颈处被剪开的口子往下继续剪着,他的动作娴熟又自然,好像只是在裁剪着什么布料。米白的手套上沾满了血,是一种偏黄的红色,老师的手指伸进兔子的毛皮内,把外头那层毛皮给剥开了。他的动作顺畅得像是在给兔子脱衣服,剥到前腿的时候扯不开了,只见老师的手腕和手指一并用力,只听得一声极其清脆的“咔嚓”声——他把腿骨掰断了。
解剖剪又登场了,老师把肌肉剪了下来,又把兔子剖了膛,他的手伸进一堆脏器内,把肝脏翻了出来。
压着兔子的男生叫秦白康,就是方才他们见到的男人。老师姓颜,是今日下葬的解剖老师。
这不过是个生化实验罢了,只是实验做完后轮到秦白康打扫卫生,他拜托梁泽帮忙,自己先跑了。
梁泽于是蹲身拿抹布擦着实验柜上溅到的血,他才刚擦完,突然就被人从背后压倒了。他原本以为是秦白康回来恶作剧,刚回头准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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