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烛火昏黄,沉香炉烟袅袅。
青色的帐幔半卷着,几扇山水屏风搁置在床头,明明暗暗,
斑驳的竹影投在了绿纱窗上,窸窸窣窣的竹叶摩擦声中,还时不时传来几道秋虫的鸣叫。
柳天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地趴在了柔软的锦褥上,她动了动身子,只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痛意。混沌的脑海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些都慢慢变得清晰。她未曾提防轿子里的霹雳弹,被那强劲的气流给推了出来,最后被一个行事诡谲、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所救。那么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殷池亭的住所?柳天浔秀眉蹙起,她环视了一圈,发现一旁的长几上整齐地叠着她的衣物。一只手撑在了榻上,她想要起身,只不过下一瞬间,便是那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苦传来,疼得她霎时间红了眼,无力的身体重新跌了回去。
“不要乱动。”听见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柳天浔才看到窗畔静静站立的人,她像是一抹幽幽的魂灵,整个人隐匿在了暗色中。
殷池亭转身的时候,落入了柳天浔的眼中是一张如同儿童般天真纯洁的笑脸,跟她冷淡如幽潭水般的语气不同,跟她在黑店中肆意张狂不同。她不由得愣了愣,等到回神时,意识到自己看一个女人走了神,她的面色不由得一红。“谢谢。”这两个字轻而真诚。
“说谢谢很没意思,不如来点实在的。”殷池亭甜甜地笑着,她走向了趴在床上的柳天浔,低头看着她秀背上一道道开裂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被暴殄天物的人用最拙劣的剑法给毁了。药膏已经干了,青青紫紫的印在了柳天浔的肌肤上,殷池亭看着柳天浔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眸,又叹了一声道,“你很难受,对吗?不管是谁知道自己身上将留下丑陋的疤痕,都不会开心的。”
柳天浔很难受,只不过她的难受跟殷池亭想的不一样。
趴着难受。
赤身luǒ_tǐ在另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更加难受。
可偏偏这两件事情她都没有任何的选择。
她没有反驳殷池亭的话,而是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谢谢是一句口头语,确实是没有了用处。救命之恩,勉强算是吧。看着殷池亭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了,“你想知道七样武器?以及祖父的功法?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殷池亭接过了柳天浔的话,慢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只会柳家的‘日月刀法’,你一直生活在天蒙山上,你跟你的祖父、柳家其实没有太大的牵连,柳家给你的,只有血脉而已。”
“那你——”柳天浔蹙了蹙眉,背上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织成了一道罗网将她整个人囚禁在其中。殷池亭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又一个疑问盘桓在了脑海中。柳天浔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殷池亭不会回答。
“该换药了。”殷池亭开口道。
“我够不到。”柳天浔叹息了一声。是殷池亭将她带回来的,也是殷池亭帮她脱了衣服处理伤口的,可是那都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的意识清醒了,她的脸上笼上了一抹红晕。
殷池亭是个女人,是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柳天浔不住地跟自己说,可是当那凉凉的指尖落在了后背上的时候,她的身体猛然间一僵,而脸上的红云渐渐被烈火催烧,变得更艳。
“我要帮你除去原先的药膏,可能粘连着一些死皮,你忍着点。”殷池亭的注意力都在柳天浔的后背上,她见不得美好被摧毁,所以忍不住轻轻地叹气。在叠放着柳天浔衣服的小几上,还放着一个小青花瓷瓶,里面是最上乘的疗伤药“冰肌玉骨膏”,它除了有疗伤的成效,还能够修复疤痕、永葆青春,京中不少的贵妇人千金一掷,只求得那么一点。可是现在一整瓶都被殷池亭拿出来,用来治疗柳天浔那被炸伤的后背。
殷池亭看着额上渗出了冷汗的柳天浔,低声问道:“要来一小角酒吗?”
“我这样子能喝酒吗?”柳天浔的眸色有些发红,泪水湿润了眼睫。原本炸伤的疼痛就逼得她头脑发晕,现在像是伤口被撒了盐、像是被扔在了火中烤。灵魂像是被剥离了,在这一瞬间她很想晕死过去,可偏偏老天不能让人如愿。
“如果很痛,你可以喊出来。”殷池亭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的怜惜。
“用不着。”柳天浔的口气有些冲,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抒发出内心的痛苦。她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为自己的态度感到羞愧和懊悔,稍稍的偏头看殷池亭的神情。她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处理着自己的伤痕,她背对着灯,面容藏在了阴影中,看不真切。柳天浔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她懊恼地开口道,“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见过很多态度比你还要恶劣的人。”殷池亭笑着应道。
可是这么一来,柳天浔的懊恼更重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殷池亭用刀剔去了结成块的药膏和腐肉,甚至没有感觉到那足以和剜心相提并论的痛苦。柳天浔是个江湖人,可是她也是一只初出茅庐的“菜鸟”,她还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你为什么要开黑店。”柳天浔打算询问一些事情打破这忽然间沉寂下来的气氛。
“因为我喜欢。”殷池亭哼了一声,挖了一大块的药膏,涂在了柳天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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