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活着的价值。”他低声说,语气阴冷刻薄,手腕一振,血色凝结,利刃如灵蛇出洞,他身形如鬼魅,血鞭从周边尸体上抽出武器,凌厉的划过敌人的喉咙和胸膛,宛若阿修罗在世。
越长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模糊的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天地间再次归于寂静,朔风低低的呼啸,沈溪走了回来,他微驼着背,闷哼一声拔出了胸口的箭矢,胡乱往旁侧一扔,又一次扑回她身边。
“女儿。”越长音喃喃道,用尽全身的力气攥住沈溪的手腕,意外的摸了一手的血:“我的女儿。”
她带了一丝哭腔,竟流露出了软弱,她从未再敌人面前示弱,因为一旦示弱,他们就会产生更多狂妄的恶欲,可是她没有办法,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甚至产生了一丝奇怪的念头,只要沈溪愿意把玲珑救出来,让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也许也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沈溪是个可靠的人,不会有过分的要求。
——即便这是得寸进尺,
“不怕,我带你去找玲珑。”沈溪坚定不移道:“玲珑一定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越长音用力地摇头,她不是不信沈溪,但是她实在不敢产生一丁点希望的念头,更怕自己承受不了破灭的打击。在断壁残垣之中,在血腥杀伐之后,她的心根本承受不了任何一点温暖的触动,一想到女儿,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别哭。”沈溪有些慌张,这样的慌张令他看起来像个人了:“我扶你一起去找,你别哭了。”
她感激的点头,将一条胳膊架在他肩头,她已经忘了这个年轻人自己也受了致命的伤,但他好像格外的顽强,硬扛着她寻找到了那座宫殿。
然而只剩一地破碎的砖瓦灰烬。
她绝望到无以复加,浑身疼痛的像是要裂开,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沈溪松开了她,疾步冲进了废墟。
越长音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沈溪用自己的手,一片一片的翻开砖瓦,将那个坚固的青铜箱子从深处掘出。他的身形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像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轻烟,却又有使不完的力气,耗不完的生命,他捡了砖瓦砸开了锁。
玲珑在里面安详地睡着,藕节似的小手里握着一枚天河石的戒指,青碧的光泽圆润而澄澈,融成光晕,将玲珑的脸映的生机勃勃。
外面滔天战火,喊打厮杀,竟没有影响到小小婴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沈溪吃力的将玲珑抱出来,交付到越长音手中:“你有力气抱吗?”
“有,有!”越长音紧紧的搂着女儿,抛却了伤痛,又哭又笑。
沈溪轻叹一声,从玲珑的手里取下了那枚戒指。
戒指离身,仿佛失去了屏障的庇护,婴儿小脸一拧,受了惊似的大哭起来,越长音忙连连拍她的背,这样充满了生命力的哭声此时此刻将她的魂魄带回人间,令她心安。
沈溪将戒指带回无名指,默然转身,行了两步,猝然栽倒。
沈溪的身体垮了,多病孱弱,任何人看见他如今的模样,都不会相信他曾悍勇善战,以一敌百。
越长音亦猜不到沈溪当初给她的那个保证有多么的可靠,多么的珍贵,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后来,越长音重新振作,一壁抚养女儿,一壁重建尧国,在沈溪的协助下,筚路蓝缕,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
对于沈溪,她存在太多的疑惑了,这个年轻人杀人的身手非凡,眼里却流露出浓烈的不忍和悲怆,既有足以剿灭几国联军的兵力,却又为何会单独一人进入王城?沈溪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玲珑的名字,又为什么要帮她们呢?
她曾尝试着询问,沈溪只说同病相怜,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越长音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却不再问。
人生既有相逢时,何必穷极问知己呢?
女君递给沈溪一盏茶,微笑道:“你是我与玲珑的恩人,也许是上天派来渡我母女二人的苦难,我从前只恨上苍夺走了我的夫君,遇见你,兴许是一种补偿,我也不那么怨天尤人了。”
“是玲珑的爹冥冥之中保佑了你们吧。”沈溪玩笑道:“别再总说谢谢了,太生分了。”
“你怎么会突然来呢?”越长音问:“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定竭力相帮。”
“我能有什么困难。”沈溪笑道,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敛了笑意:“只是有一件事想问问女君,希望女君如实告知。”
“对于你,我知无不言。”越长音道。
“你可曾对陇国难民做过什么?”沈溪将茶杯放下,双眸雪亮。
“你指的是什么?”越长音也不恼,坦荡荡道:“拒绝救济吗?没错,是我下的懿旨,一来陇国的那位国主心比天高,与我有过节不假,二来这几年尧国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农产税收破窟窿眼儿多不胜数,补都来不及补,并没有余力救助他们,拆东墙补西墙不是聪明所为,沈溪你懂我的对吗?”
越长音说话不拖泥带水,条分缕析,沈溪不置可否,皱了皱眉,选择单刀直入:“这些我都懂,但我想问,你有没有聘请一些能人异士,刻意将陇国难民引往宛霜城?”
“恩?”越长音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将杯盏一搁,柳眉上扬,眸中皆是好奇:“这我倒没听说过,如果有这种术法我可真想学学,当初直接将陇国小王八犊子挡在城门外,也省的见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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