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呆愣几秒后,耳尖有些泛红。
他心道,失仪啊失仪,怎么只为逞一时痛快就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呢?若让爹爹知道自己在“清客楼”里耍了一场猴儿戏,还不打断他的腿?
楚弦月当机立断,跳身跃入台下人群之中,挤开一条小缝,默默的遁了。
月色如霜,轻轻冷冷的落在寂静小巷中,楚弦月脊背靠在墙壁上,长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擦额角汗水,摇开折扇慢悠悠的扇着风。
仔细一回想,刚才走的着急,出门前好像有什么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楚弦月匆匆回头,却未看清那人模样。
只有月色下一抹修长雪白的身形模模糊糊烙在心头。
想的出神时,楚弦月连身边渐渐靠近一人都没有发现,其实并非他警惕性不高,而是段羽然轻功是在太好,若非绝顶高手,实在难能查觉。
“你在做什么?”
楚弦月被吓了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只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罩了下来,紧接着便撞入段羽然一双含笑的桃花儿眼中。
月光流淌似水,为那不染纤尘的白衣织一层柔光,闻着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兰草香气,楚弦月微微失神。
“你是谁啊?”
段羽然一惊,“你不认识我?”
这几日他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上出尽了风头,一出门就要被众人围堵,早以为自己在安阳城已经人尽皆知了,这么一反问倒显得有些尴尬。
段羽然轻咳一声道:“不认识也没关系……你刚刚在台上舞的那几招剑法,很好看。”
段羽然本想说“很美”,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楚弦月微微挑眉,“就是只是好看?”
段羽然愣了愣,笑道:“也挺有杀伤力的……”
就是有些力道不足,偏显稚嫩,看着楚弦月那一副藏不住的“等待夸奖”的神情,这句话他便省了。
楚弦月果然笑的开心,微微底下头时,那雪白的侧颈便曝露在段羽然眼底,像微光下的美玉,脆弱而洁白,淡淡透着一层粉红色。
段羽然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等楚弦月抬起头时,他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楚弦月愣了愣,面露难色,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晓“楚弦月”这三个字,只因他是魔教的少主,是奸邪,是祸害,是正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白衣少年虽好像对自己有几分好感,但他们却绝不是一路人。
楚弦月咬了咬唇角,抬眼却看见段羽然向自己头来一抹热切的眼神。
月色泠泠,落在那人如丝如绸的鸦发上,莹莹发亮,仿佛落了一层薄雪……
楚弦月眉稍一喜,展颜道:“阿雪!我的名字!”
段羽然自然不会傻到相信这是真名,却也欣然接受,望着楚弦月一跃而出的身形,追上前几步道:“我还未自报师门……”
“不必啦!”楚弦月清亮的笑声透过稀薄雾气,那般澄澈,那般温热,那般触手可及。
“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楚弦月未曾想到自己竟一语成谶,而那随口胡诹的一个名字,竟被段羽然心心念念了将尽十年,也成了自己命中一道躲不开的劫数。
自此一别,楚弦月正式开始为接替魔教做起了准备,闭关修炼,历时九载而出。
此时江湖之上多了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一是臭名昭著的楚弦月,二是名满天下的段羽然。
*
“呃……”
冷月幽幽落在破败庙里,一阵阵微弱的□□断断续续从里面飘出来,气若游丝,柔惨欲断。
楚弦月被阵痛折磨了将近一整天,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抱着硬的硌手肚子蜷在角落里,咬牙忍过一波更甚一波的绞痛,他脸色惨白的如同脆弱易碎的薄瓷,冰冷的汗水黏在额角,将两鬓碎发湿淋淋的胡乱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刚刚从热气蒸腾的浴桶里捞出来一般,虚弱的好像连呼吸都用尽全身力气。
□□涌了好几阵黑血,羊水却迟迟不破,楚弦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神疲肢软,气血虚弱,阵痛绵长,腰腹坠沉,怕是难产之兆。
怀孕前几个月时,他曾看过许多医书,虽有了心理准备,临到头来,仍是心里惧怕。
趁着阵痛间歇,楚弦月努力调匀了体内错乱的真气,低头望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忍不住将手掌轻轻压上去,感受里面孩子的一阵活泼乱动。
楚弦月眉心微拧,撑不住低吟一声,随即唇角牵出几丝苍白却柔和的笑意。
想起这几个月来,感受着腹中生命一天天长大的日子,想到第一次察觉到胎动的欣喜,楚弦月便觉的心头清明了不少。
即便再痛再艰难,到底是耐不住喜悦。
期盼着看到这孩子的眉眼,是像段羽然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些?
楚弦月苦笑一声,阖上眼帘,手托着阵阵坠痛的腹底无力喘息着,五指颤抖着将长衫绞做一团,想到段羽然,他心头又是一痛,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唔嗯……”
舌尖被猛地咬出了一道口子,唇齿间顿时蔓开一阵血腥,楚弦月撑了撑身子,抬眼望向破破烂烂的庙门,一片空荡。
他想,段羽然是真的走了。
也好,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然真的在那人面前生下一个孩子,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楚弦月忽略心口那空荡荡的一片寂寥,打起精神,一只手胡乱攥住身边的草席一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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