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漠然并不在乎,反是仰眸淡淡锁紧了贵公子:“不但残害了骁骑营的高手,就连一个小孩也要狠下杀手﹖”
贵公子温柔地摸上了他发间,持剑的另一手却缓缓将锋刃再推进去——
“死在我手上的人,比这座城的百姓加起来还要多。”贵公子看着他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忽尔轻笑出声,“还不反抗﹖你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四尺冷冽青锋,在少年体内已插至没柄﹗
“混蛋﹗快放开他啊﹗放开他﹗﹗﹗”
小天摔得头破血流,又再向舞台靠拢过去,那小厮却哭着扯他回来:“别去﹗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青楼静如鬼域,唯有两人之间充满了剑拔弩张。
辟雳四散的对峙火花迷眩了目光,落在少年眸里,瑰丽堪比长空星河:
“不若我们打个赌﹖”他忽然低声道。
“赌什么﹖”
“来猜猜对方是什么人。”他镇静得难以置信,令贵公子错觉两人掉换了角色。
“赌注呢﹖”
少年斜斜向滴血的剑柄瞥去,失血的笑容如同张狂锋利、清冷绝代的刀——
“不就在你手里吗﹖”
两人脸颊相贴,贵公子能在他眼底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以及他用死亡都未可屈折的傲气。
“本来我不肯定,但这一剑、还有你给我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贵公子微笑凑在少年耳边,“能一掌破去那孩子身上封脉真气的不出十人,像你这般年纪更是绝无仅有,我说得对么﹖御剑门主。”
“明教新一代的杀手好像都不太济事。”少年双眸笑成弯月,吐出的字句也相当温和:“不如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嘴炮不如干架﹖”
所有变故都太突然,少年空着的一手五指翻张、撮掌为剑,瞬间已抬手往贵公子胸口直刺﹗
贵公子早有戒备,及时出手格住他的掌沿,那“手剑”劲气霎眼向前吞吐三尺,俨如有形之剑,原式不变攻向自己檀中要害﹗
贵公子瞬即拔剑、立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
剑一离体,少年胸前立时血如泉涌,落地时一个踉跄,却闪电出招,振臂反手一拍,整个舞台应掌激起大片碎屑,暗含阴柔劲气,无孔不入的朝贵公子射去﹗
贵公子再顾不得对少年下杀手,立时运剑护住自身。
“来——人——啊﹗差大爷﹗这里出人命了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先纵声嘶喝,全间青楼顿时炸开了锅:“杀人啦﹗救命啊啊啊﹗﹗”
贵公子冷然转身,却再看不到他的影踪。
——只是霎眼耽搁,少年便已挟着男孩、从人群中远扬而去﹗
少年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攀山越野,本来要走上大半时辰的山路,被他迅如流星般撇在身后。
小天在他胁下发着抖,却死命用力按住少年胸前的剑洞——
“飞哥哥……不要再跑了,这里出了好多血你知不知道﹗”
其实男孩看到的只是小事:贵公子甫一拔剑的时候,那血是井喷出来的、现在顶多是汨汨溪流而已;然而那人说得没错——
他的确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月色沐照下,少年恍若御风而去,小天看不清楚他逆着华光的脸容,却听到他柔声低道:
“你刚才不顾命冲过来,真的把我吓一跳……”
“你才真是把我吓死﹗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少年摇头失笑——小天一向胆小得紧,若不是顾着替自己按压伤口,这小不点早就软瘫在路上了。
“死了便是死了,没有我,你一样要好好过日子。”
“才﹗不﹗呢﹗”小天鼓起粉腮,“我这辈子最疼你了,才不会让你死啊﹗”
少年胸口生暖,忽然却眼前一黑,立刻停了话、将涌上喉头的鲜血咽回去。
“你……是不是给那混蛋伤得很重﹖”小天哭红了鼻子,一股脑儿呜咽道:“要是师父和大师兄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不会看着你被人揍的……”
“你、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见少年不再应话,小天急得哭出声,“你快停下来吧,大不了被他追到,我们就死在一块儿算了﹗”
“那家伙能有多厉害﹖换了在忘忧谷,师兄早就一剑把他咔嚓了,我只是不出手而已,并不是打不过他。”少年拍了拍他,脚下又再加了速,过不了多久,前方有一间古旧简陋的宅院,两人平平稳稳落在前院地上。
换了平日,小天已经围住少年团团转,逼他带自己每天飞回家、免去被山路累死之苦。只是刻下男孩已经没了这个心情,只懂手忙脚乱的扶住少年:
“飞哥哥……”
“乖,把晴晴和大牛唤醒。”少年压下翻腾的血气,说:“要快,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少年立刻换了衣衫,将染血的小厮服绑在院内养的大花狗身上,再将牠赶入了山林。
片刻之后,他已收拾好包袱,默然站在大厅的壁炉旁。
平日用来拨弄柴火的铁杵,被他握住了手柄、运劲震落了铁锈灰屑——
六尺“铁杵”,逐渐露出通体漆黑如墨的真貌。
动若星宿静如墨,风云变色千军破。传颂天下已成传奇的九玄剑,正静静躺在他手心内。
厅中的亮光只余饭桌一盏风灯,烛光明灭,显得凄然而孤独。
少年思如潮涌,慢慢抚过厅中明净无尘的一几一木——
离开忘忧谷后整整两年,时光在这座简朴的小宅院内点滴流逝,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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