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晙微微一笑:“这殿宫中无金器,也无千窑一樽,想来是怠慢了姨母。不过姨母与母皇姐妹情深,这殿是她在时常来清修的地方,也算是旧地思故人了。不知姨母在此住着,是否梦到过母皇呢?”
信阳王阴冷道:“你如此大胆行事,囚禁宗亲,就不怕天下唾骂吗!”
楚晙温温和和地笑道:“天下人也只会唾骂逆谋犯上的乱臣贼子。”
信阳王倏然站起,不怒反笑:“乱臣贼子,你还敢说我?”她冷笑道:“你当真以为你就没有什么把柄吗!”
楚晙略有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把柄?”
信阳王目光阴冷地道:“辰州藩王众多,便是小宗入大宗也未必是先帝一支,为何最后这等好事偏偏落到她头上,这其中……”
“这其中缘由,可是要从几百年前金帐入中州传教开始说,再到后来的神院,乃至八荒,譬如这般种种,就是昔日的因,今日的果,姨母要说的是不是这个?”楚晙从袖中抽出那本名册,翻到最后一张,那里本该有一页什么,却只留下了撕裂的痕迹。
她摸着残缺的纸张,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清平那时候究竟是如何想的。她敛了神情道:“姨母与谢家合作,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罢。这名册里藏有先祖平南王的印玺与签名,单凭这一点,世家便能以先祖勾结外敌之名再立新帝,这新帝的人选,想来正是姨母。”
信阳王见了这份名册冷笑连连:“好好好,到底还是落在了你的手中!你也知道自己先祖平南王是个什么东西了,与外敌勾结立身不正,谁知道有没有玷污血脉,哪里有资格问鼎帝位!若是没有借助外力,哪里会轮到你母亲!你若是还有点自知之明,怕列祖列宗怪罪,就应该退位让贤!”
楚晙心思有些飘忽,又不觉把玩起那块白玉玉佩,半晌才道:“姨母便有自知之明了,你千辛万苦想夺得这份名册,不过是为了威胁辰州世家。但你与金帐勾结,暗中派使西戎人暗杀辰州州牧,难道便是什么有德行之事?”
信阳王瞠目,怒道:“梁濮之死因不在我,这分明是另有其人所为!”
楚晙轻轻叹了口气,轻松道:“沈明山后来投靠姨母,算是姨母的人了。不过姨母不知,她又与谢家勾上干系,说来说去还是姨母的人做的,这又有什么差别?”
信阳王已是强弩之弓,仍要撑着道:“你未免太过自得,真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吗?孤告诉你,若是孤在长安出了事,届时不但辰州要乱,天下也大乱!”
楚晙捏着玉佩贴在手心,白玉光洁如新,她答道:“姨母说的是你封地的那几万大军,朕正等着你的世女按耐不住先动手呢。”
第229章 断崖
时间在往返间转眼到了六月末, 清平一路走来, 见许多田地里种的稻苗已经长到人腿高, 心知朝廷这次是要下决心整治世家侵吞田亩一事了, 她留心留意路过郡县的情形,将自己所见并与心得一起写了折子呈报内阁。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能做的。
待她回到辰州下榻的行馆时,离开前外头堵着的人早已经散了, 想必事情过去两个月, 世家也只能咬牙接受。同时她也听闻信阳王入京的消息, 藩王们失了主心骨,一时间动作受制, 朝廷再设镇威司之事引发轩然大波, 近半数的藩王竟拒绝朝廷派遣的官员去封地巡视,一时间辰州黔南、长吴竟成了藩王与朝廷的角力场。
清平刚回到行馆,胡濯便带着人匆忙来见她, 道:“幸而大人从闽州平安回来了,只在半月前, 藩王便围了封地, 辰州怕是要出大事了。”
清平问道:“什么大事?”
胡濯挥退伺候的人道:“这事还没来的及上报朝廷, 既然大人回来了,那便请大人先过目吧。”
她取出一封奏折,清平展开看了几行,神情凝重道:“朝廷派去镇威司的官员被藩王给关押起来了,她们不会是疯了吧?”
胡濯道:“这还不算什么, 你往后看,颍川、藩饶、卫辉等几位藩王,竟私自打杀朝廷派去的官员不说,还将人的尸首吊在城门上!”
清平看完后道:“朝廷派她们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胡濯见她问到了要处,低声道:“表面上是说巡视,但其实是为了探查藩王私兵数额。”
“怪不得……”清平将奏折还给她,“朝廷是要对藩王有大动作了,应该尽早上报才是。”
胡濯虽神情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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