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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将他拉开,把两人推到门外,安以忱依旧呆坐在椅子上,唐砚则踮著脚向里面张望。
怎麽一转眼的功夫,妈妈就……真的不行了?早知道,他是死也不会离开的,虽然并不亲近,可这毕竟是他的妈妈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大约五六分锺,医生推门出来,对他摇摇头,唐砚木然走进去,掀开盖在唐予玟头上的白布,眼泪一颗一颗掉在那温度还没有散去的脸上。
“妈……跟俺回家去吧……外公临死前说,你百年以後,要葬在唐家的祖坟……”
大约半个小时後,尸体被推出病房,当推车经过安以忱面前时,他分明看到了白布下母亲无法瞑目的眼!
“照顾……小砚……”
这……是唐予玟的临终遗言,是她在呼吸终止的最後一刻,对安家所能做的最後的赎罪!
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唐砚跪在太平间旁搭建的灵堂里,沈默的烧著纸钱。
安以忱拎著食物走了进来,跪在他旁边,用铁钳翻了翻炭盆里的火,压低声音说:“你去吃点东西吧……你要是累著了,唐姨会放心不下……”
唐砚点点头,拎起食物出了灵堂,蹲在墙角吃起来,到这一刻,他浓烈的伤感才涌上来,他想起外公去世时,他哭得昏天暗地,可为什麽理应更加亲近的母亲离开了,他却如此平静?
相较於他的平静,灵堂内的安以忱却不停的颤抖著,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试图说服自己没有害死母亲,可是……他失败了,唐予玟临死前近乎绝望的一瞥在他脑里生了根,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要背负这沈重的不能对任何人倾诉的包袱,直到终老,像母亲一样遗憾的死去!
不管焚烧多少的纸钱,也无法让他的心情平静一点,他只能逃出灵堂这个压抑幽暗的地方,逃离供桌上摆放的那张一脸责备的照片。
灵堂外刮著凛冽的寒风,安以忱费了好大劲才点著一根烟。他走到唐砚身边,俯视著他,轻声问:“你打算怎麽办?”
“俺要带俺妈的骨灰回老家……”唐砚依旧埋头吃著外买。“等火化完马上就回去,俺想家了,俺妈也一定想家了……”
狠狠吸一口烟,安以忱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後背。“你打算一辈子老死在大山里?”
“你不是说……”唐砚终於抬起头。“这儿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还不如老家好?”
“没错……这里的确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安以忱自嘲的笑了。而且这里不管是谁都可能吃掉你,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子女也一样,为了利益,他就一口咬死了自己的母亲!“你妈临死的时候,嘱咐我要照顾你……”
“你已经很照顾俺了……”唐砚站起来。将一次性饭盒盖好,塞回袋子里。“你给俺钱,给俺衣服,还给俺买吃的……可是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对俺这麽好,你是俺的菩萨,俺会永远感激你的。”
“我不用你感激……”安以忱伸出手,握住唐砚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我以後也会照顾你,会永远照顾你……你回去也好,把……你妈妈好好安葬,然後回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你是要上学,还是工作,我会求我爸给你安排的……”
正在这时,一直忙碌唐予玟後事的安家夫妇赶到了,肖欣揉著红红的眼眶,哽咽对唐砚说出和安以忱一致的话来,并且责备自己的丈夫为什麽没能将好友抢救过来,让她见最後一面。
“俺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唐砚向灵堂里看了看,然後对三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一家人在俺妈和俺最困难的时候帮俺们,俺会铭记在心的!”
三天後,在一个雪天,带著永远遗憾的唐予玟被火化,同天下午,唐砚婉言谢绝了安家要他留下来的好意,执意要回家,於是安家三口将他送到火车站。
临上车时,安以忱突然紧紧的抱住他,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让他不解的“对不起!”
列车缓缓启动,他猛然想起自己那一百块钱没有还给安以忱,於是急忙敲打车窗,想递下去,怎奈寒冷的天气使窗户结了冰,他只能捏著那还带著安以忱温暖的一百块钱,捧著装有母亲依然温热骨灰的罐子,离开了他短暂停留过的城市。
06
唐砚回到老家,依照外公的遗愿,将唐予玟安葬在唐家的祖坟里。
他成了孤儿,因为未满十八岁,所以乡里每月会发给他二百块钱的救济金,还减免了他大部分的学费。经过考虑,他搬到镇上的高中宿舍去住校,一是节省来回的路费,二是他下决心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成了他离开这封闭乡下的唯一出路。
在挑灯夜读、极度乏累的时候,他会拿出那张被他精心保存的一百块钱,摩挲著上面的水印,马上就精力充沛。
这是他感受过北京温暖的证明,他想再回到那个会吃人的城市,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他是可以生存下去的!一种无法结解释的原因让他不愿意被安家人当成弱者,尤其是安以忱,在那四天的时光里,每每接触到他怜悯的眼神,他的心就如同被扭曲一般。
他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老实愚钝,他知道,母亲的去世和安以忱那天的反常有关系,可是他不愿意探询,不仅因为母亲的确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更重要的是,他会永远铭记那个真诚的笑脸。
两年的时光匆匆而逝,金秋九月,到了高校开学,新生报道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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