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玗琪又换上了那张僵持的笑脸,道:“爹爹说什么呢?咱们家有祖宗神灵庇佑,有爹爹和兄长努力经营,即便逢这乱世,相信也能安然渡劫的。”
荀侯爷偏头道:“你还听不懂爹的意思吗?眼下就你我父女二人,讲客套作甚?”
荀玗琪这才直言道:“爹,依女儿之见,目前的境况,对我们来说又焉知不是机会呢?”
“此话怎讲?”
荀玗琪笑道:“一月前,手握重兵的穆环放火烧了行阳宫室,引大批饥民逃窜,其中很多都往我京都方向涌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爹爹手中有大量屯粮,何不趁此机会向饥民高价出售。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只求一顿温饱。只要能买到粮食,多少钱财都愿意拿出来。”
荀侯爷闻言有些犹疑,“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荀玗琪继续进言道:“爹爹,您不这么做,就怕如您方才所说,这乱世,会消磨掉荀家的富贵安荣。唯有早做打算积累、未雨绸缪,才能免于灾祸啊。您对付的不过就是那些流民罢了,都是些下贱的人,陛下和朝中大臣难道还能为他们与您计较不成?”
荀侯爷微微闭眼,揉着太阳穴,“让为父好好想想……”
“爹若是怕因此招来骂声,女儿倒有个解决的办法。”
“哦?”荀侯爷顿时眼前一亮,“快说来听听!”
“那崔侍郎不是听命于您么?您可以将此事交由他来做,万一有人要骂,也骂的不是我们荀家。”荀玗琪嫣然一笑,“此外,爹可以动用手中势力控制京都的几处地方,使得全城能买到粮食的之所,只有崔侍郎那里。”
“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荀侯爷击掌称赞,“等回过头,爹一定好好赏你!玗琪啊,你若是个男儿身,早该是个军师了呀!”
“爹爹谬赞了,女儿只愿荀家好。”
荀侯爷大笑两声,“爹知道你在想什么。到时候,你的嫁妆一定是全京都最丰厚的,让所有人瞩目!”
“爹爹……”荀玗琪娇声一嗔。
归雪从江潮处出来,本是要回风灵楼,却被傅云奚的人半途拦住。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和傅云奚爱恋正浓。她甚至差点儿忍不了了,直接书信一封要他带她走……结果当然是,他以时候未到为由,拒绝了她。
同样的境遇:她也是从江潮处送了东西,在回来的路上被他找上的。他们每隔七日便要见一次面,她向他汇报情况,而他,用甜言蜜语哄她一顿。可他一直没告诉她自己早和荀郡主订了婚,亦没告诉她嫁去是做妾。直到她嫁他的那天,没有走傅府正门,她才觉出不对来。新婚当夜,他为了控制住另一个房间里暴跳如雷的荀玗琪,撇下她一人在心房,陪了荀玗琪整整一宿,她也伤心了整整一宿。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可是现在的她不能和他翻脸。傅云奚封住了她八岁之前的记忆,她得求他帮自己把那段记忆打开,否则一辈子都活得不明不白。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佯装镇定,她随那两个侍卫走了。侍卫们将她带到一处极美的地方便消失了。
她认出这儿是崖山涧。花月深林、流泉飞瀑。
瀑布在夜里披着月华渡的银光,伴着哗哗水声飞流直下,闪烁晶莹。山崖处生了许多不知名的灵异植物,幽幽发亮。
傅云奚侧倚着坐在一棵大树上,浅灰色的外袍给身旁的枝丫撑起一个角,随后披散下来。从低处仰头看去,月光打一侧过来,照得他俊朗的脸半明半暗。他一手拿着个圆酒壶,好整以暇地微笑注视着她。唇边似沾了一两滴酒液,在幽幽月光下莹莹发亮。
她站在树底下,抬头。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此刻又出现在她眼前。
傅云奚嘴角微微一扯。他没看错,她眼中一闪而过一道森冷的光。
那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冷,若天寒地冻、万物枯寂。
这是错觉吧?
傅云奚很快恢复了心情,开口道:“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她并不想与他说话,然眼下也只能忍着,淡淡道:“少主中毒抱恙,似乎要不行了。虽说他为我证了清白,但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傅云奚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小雪此言何意?”
归雪摇了摇脑袋,直视着他,“想害少主的人,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呢?我为少主制香,每一道工序都亲手把控,若说真有机会在这其中搞鬼,你说我会想到谁?”
“小雪,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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