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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我的负罪感会一天比一天深重。
她在等着我无法承受的那一刻。
转眼春夏已过,天气又渐渐转凉,公司那边通知我,说是档案终于找到了,我原以为事情拖了这么久,多么莫名其妙的理由都已经被用过,昭彰已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这次档案找到,应该是真的可以离开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我在卫风办公室门口站定,门是虚掩的,我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到卫风在里面说:“程维,你点到为止吧,陆叙言当初的确是失手将你的父亲拷打至死,但是陆飞是无辜的,没有父债子偿的道理。你就别再为难陆飞了。”
我准备叩门的手僵住了,然后我听到了那个久违了的熟悉声音:“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了陆飞的,他不欠我人命,但我需要用他来折磨陆叙言。等陆叙言死了,我自然会放过陆飞。”
“……”卫风长长地叹了口气,默然道,“你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卫风,你是心有不忍了吗?”
“我不是不忍,是你做事太恣意妄为了,你再这么锋芒毕露下去,迟早是要吃苦头的。”卫风顿了顿,补上一句,“程维,你从十八岁进入家族以来,一直都是我带着的。你相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着想。”
程维冷冷笑了:“二爷不用对我恩威并施,我自然是永远记得二爷对我的垂青,不会存有二心的。”
卫风静了片刻,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二爷一手将我带起,自然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对恩仇记得很深,我当然不会忘记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拉了我一把。可我也不会忘记,当余家遭到九处盘查的时候,余家牺牲的全是我手下最忠诚的人。”
程维这句话说出口,不要说是卫风,即便是我,心里都微微振颤。按照两人的资历地位,程维已然是明显的不敬。甚至在昭示着自己虽然是余家的人,但并不受余家左右。
这次卫风很久都没说话。在我几乎以为他要勃然大怒的时候,他才叹息一声,说了句:“程维,小辰说的对,你到底不是池中之物。”
“……”
“我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虽然可悲,但好歹不会辱没了我的声明。”卫风静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
卫风顿了顿道:“……我听说了你和夏志英的赌局,你自己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维沉默片刻道:“……你听说了那个赌局?”
“没错。”卫风说,“你和夏志英定的,要让他用欺骗的手段,得到陆飞的感情。至于胜负筹码……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祝霖当作诱使夏志英犯错的筹码——对夏志英说什么‘一旦能获得和陆飞的亲密资料,就把祝霖拱手让给你’。程维,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怎么说是玩笑。”
“难道不是吗?”卫风冷冷道,“且不说夏志英能不能狠下心来,欺骗陆飞的感情,即使他真的做到了,你也是决计不会把祝霖给他的。”
“……”
“你自己想想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程维。”卫风说,“如果夏志英知道你在利用他,余家和夏家的关系可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了。你为了报复陆叙言,把陆飞也拖进了水里,甚至拿祝霖来做诱饵,你说,若是让祝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
程维没有说话,卫风就道:“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现在后悔,兴许还能来得及。”
然后我听到了椅子转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我本能地觉得自己是该逃跑的,可是那些话就像冰水当头淋下,我迈不动腿脚,直到程维把门打开,我还是那么僵凝地站着,脸色苍白。
我不记得是怎样挣开程维,自己跑开的了。其实我觉得人果然都是犯贱的,凡事经过了百般的折磨,就不会再像最初那样,有着多么激烈的反应了。
我好像还记得很多年前,程维和我第一次吵架,我只因为他没有和我解释清楚那个文艺女部长的事情,就难受了好久。我一个人躲在上铺,从床缝里悄悄望着他,有时候不知不觉睡去,晚上醒来发现自己枕着冰冷冷的床板,脸上的泪痕干了,皮肤皱巴巴的疼。
现在想来,当初的这点儿小事,究竟算什么呢?
我曾以为程维他总会有明白我的心思,柔软下来的一天。
可是我错了,程维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甚至都不会融化,我把他捂在胸口,他依旧是那么的冰冷,而我也渐渐被他冻得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那天,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排挡点了乱七八糟一桌子的菜,又让老板给我开了好几瓶冰啤酒,然后就坐在喧闹的路边摊,自顾自地把那些麻辣的菜往嘴里送,直到眼睛都被辛辣的菜肴给呛红了,还是没有住手。
桌上有一碗浇汤面,我往里面倒了很多的辣子,一边吃一边呛,呛的眼泪都下来了,就隐约想起多年前似乎也有那么一碗热汽腾腾的面条,是一个面容清俊,笑容温和的男孩带我来吃的,我们半夜翻出学校围墙,跑了半条街道才找到一家没有打烊的排挡。他望着我的目光笑吟吟,亮晶晶的。
原来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半醉地离开排挡,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一个人回家去。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颀长清瘦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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