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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去哪里了?”
菲诺试图为自己辩解:“哪儿也没去,出来散散心。”
“菲尔已经在那儿了,你迟到了。贝利亚很奇怪你会上哪里去了。”
菲诺不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法消除珀瑞瑟斯的疑心。他怕警卫队长会搜查他,怕他掰开他捏紧的拳头发现那个玻璃小瓶子。仆人们都说,谎话是骗不了珀瑞瑟斯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珀瑞瑟斯默默地看着他,想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最后笃定地说道:“你是到你的藏身处去了。”
男人嗅嗅脸色苍白的少年:“不过,不在厨房,而是食品间。”他笑了,露出骇人的尖利牙齿,“在最高的地方。”
菲诺屏住呼吸,知道珀瑞瑟斯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珀瑞瑟斯的眼睛扫过他的皮肤,“你很紧张。”他又嗅了嗅,“出汗了,你在害怕。”
菲诺倔强地摇了摇头,捏住手里的小瓶子有些打滑。他怕他们会摔到地上,想要换一下手,但又怕会引起警卫队长的注意。
珀瑞瑟斯用上力气,一手把他提起来,两人鼻子对鼻子,他的拳头握紧少年的手腕,让菲诺觉得那里的骨头简直都要碎了。
眼前的男人审视着他的眼睛:“你害怕极了。”
“我没害怕。”菲诺再次摇头否认。
珀瑞瑟斯笑了,笑声中带着鄙视和怜悯:“知道自己的骨头随时都会断,这一定非常可怕。”
他紧握着的手松开了,血液重新流回到少年的手腕处,“留着你那个躲猫猫的地方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时间,菲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站在身材高大的警卫队长面前。
珀瑞瑟斯不耐烦地挥挥手,悄无声息地重又隐入黑暗中,在他消失的那一刻,他的皮肤又变得和周围的夜色一般黑:“走吧。”
菲诺磕磕绊绊地跑开了,双腿颤抖着,几乎要瘫软下来。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跑,感觉珀瑞瑟斯的眼睛还死死地盯在他的背后。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清秀面容若隐若现,淡粉色的唇瓣于无人察觉的阴影里轻轻地、悄悄地勾起,透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蠢。
冷冷回想着刚才的情形,菲诺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这个念头。
珀瑞瑟斯的身体功能虽然都经过了强化处理,但是有眼无珠。他只习惯于探察别人是不是害怕,却不清楚……紧张与兴奋本就共生。
大厅的晚宴上,一批像鸭子一样嘎嘎叫的新的仰慕者簇拥在贝利亚夫人身边。
大家都知道,她很快就会独立了。只要她将双胞胎兄弟推向市场,她就有了与维尔农-索迪抗衡的实力。贝利亚的价值将不仅仅在于她自己的表演天分,还包括其他方面的才干。
菲诺慢慢走了过来,与她站在一起。那个能让他获得自由的小瓶子捏住他的手心里。
他的弟弟也站在贝利亚身边,他正与sk网站的克莱尔-诺拉女士谈话。无论那个女人说什么,菲尔总是神态优雅地点头附和,看起来应对自如。
这都是贝利亚事先调/教好的:永远彬彬有礼,永远不要激怒对方;要侃侃而谈,不能缩头缩尾,不要让对方冷场——这就是对付媒体的办法,只要你不让他们空闲下来,他们就无法深入探个究竟。
菲诺站在贝利亚旁边,贝利亚非常亲切地微笑着把他介绍给周围的先生太太们。而他的回应是一次次的微笑,鞠躬,如往常训练要求的那样表演着。
艾伦说的对,小人物所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死亡,有时甚至连这点也无法做到。
菲诺冷眼看着客人们夹起一片片的肉,那是他的朋友艾伦。他们肆意品尝着他的甜美,但有时甚至连些许赞赏之意也不屑给他。
少年转过头去,不再看那批仰慕者。
他在餐桌上拿起一颗草莓,在奶油里蘸一下,又在白糖里滚一下,品味着它香甜的滋味。然后选择了另一颗草莓,它又红又嫩,夹在他苍白的指间——如此一个甜美之物,却将招致悲惨的结局。
菲诺用拇指“啪”的一声打开小瓶的塞子,将里面琥珀样的滴剂洒在鲜美的草莓上。
他很快就能自由了。他会大叫一声,然后倒在地上;客人们会吓得连连后退,为贝利亚的损失而惊愕;贝利亚将大失颜面,更重要的是,双胞胎的价值将不复存在,维尔农-索迪好色的双手会再次把贝利亚卡的紧紧的。
菲诺纯黑的眼瞳盯着已经沾上毒液的草莓,很甜,他想,死亡竟然也会是甜蜜的。
他看见贝利亚正冲着他亲切地微笑,显然很高兴有人和她一样喜爱甜食。少年也淡淡地笑了,他高兴的是贝利亚将会亲眼见到他背叛的那一刻。
菲诺举起草莓送到唇边,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这提醒了他,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在离死亡只有三厘米的地方,菲诺停了下来,转身将草莓递给他的庇护人。
他以一个小人物所拥有的绝对的谦卑,恭顺地递上草莓——垂下头,将草莓托在苍白的掌心里奉上,竭尽所能地扮演一个迫切想要取悦主人的忠心奴仆的角色。
菲诺屏气凝神,此刻所有的一切他都感觉不到了。满厅宾客不复存在,满屋人声都已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灭。
只有贝利亚,只有这颗草莓,还有即将到来的那个妙不可言的凝固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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