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叶修他完全轻松不来,他们不再是助养被助养的关系,不再是……朋友的关系,而是没有一丝余地的对峙关系,他的任务就是击破他看似无懈可击的犯罪王国,把手铐脚铐戴在他身上,必要的时候出庭指证他,力求让法官多判他几年。
周泽楷是实在人,之前他和叶修公事上离得远,私事上走得近,两个人的关系没显得这么不可思议和欠缺说服力,而现在,他俩面前的是个崭新的、上来就火药味十足的开端。
所以,他接着就去找叶修。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说,如果你不能剪,那就连理也不要,难得糊涂。
从楼下看屋里黑着灯,结果插进钥匙转锁,转一下就开,叶修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当初说好的是总共两份钥匙,一人一份,不要敲门自己开,没带就干脆别来,勉强算是个接头暗号,这样一旦两人谁单独在屋里,听到敲门声,那肯定不是另一个人,不用问第一时间跑路就成。
叶修反侦察操练得挺熟,当时周泽楷还在心里吐槽,你还挺懂,不亚于他这个科班出身。用叶修的话来说就知己知彼,不熟悉两把o记运作模式的大哥不是好大哥。
就算没有事先约好,连一个眼神暗示都没有,周泽楷也知道叶修今晚会来。他自己不也一样么。
他拉开防盗铁门,第一眼就看到叶修倚着晾台门框抽烟,他的侧面剪影镶在烟雾和灰黑中,他在悠悠地吐吸,往嘴里送烟。极静的画面把所有动态都溶解了,沉淀后盖在叶修周围,月光本就不亮,又被窗户网隔撕得支离破碎,差一点,差一点才能摸到叶修身上,不免有些遗憾。
这种感觉,距离有多细微,遗憾就有多宽广。
周泽楷的脑洞又开了,他突然就觉得叶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种感觉没法说,更像内心深处的震颤和共鸣,有一根弦,不知不觉中成为他感受叶修的前哨。
周泽楷一般不做他俩之间主动说话的那个人,沉默越绷越紧,要断了,叶修松了手,正好抽完一支烟,而且他还不客套,劈头盖脸就上来:“怎么样,我之前说你的话你信了没,看你刚才看我那眼神,职业素养呢?你那周围都是人精,看嫌疑人的脸色看得比自己老婆的还多,你被怀疑不要紧,我都没从你身上捞什么情报,你说我亏不亏?”
周泽楷很认真地说:“下次会注意。”
叶修呵呵两声:“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决定了,说说看吧。”
周泽楷眼皮略耷拉,一双眼睛真真儿地横在叶修面前,周泽楷的眼睛很亮,眼珠快赶上弹珠那玻璃面了,看得叶修拧起眉头,眉毛几乎连成一线,他啪一下把灯按开,把周泽楷营造出的气氛全部破坏掉。
周泽楷的沉默被生生截断,他浅浅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应承着还是拖延着。
“你要敢说什么吓死我的话我就……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接着把钥匙交出来还给我就行。”
“……”
“快,像电影里那样说,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藏菩萨,犯了法照抓不误。”
“没证据。”周泽楷说。
“哦,有证据你就来抓我,没证据你就来操我?”
话不好听,周泽楷想反驳,又觉得理没错,现在可不就是这样。
“白养你了,小白眼儿狼,可惜了,我什么都玩得了,就是不爱和你们警察玩刑讯室y,你们那破咖啡也就配浇仙人掌。”
“……”
“诶,听说你们把老韩带回去问话了,老韩这次损失不少,他的脸色还好看吧?张新杰正在e国出差,我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关照给他请一个大律师好了。”
“……”
“你们这次够料起诉老韩么?”
“机密。”
“哟,精着呢,我以为你舌头黏住了。”
“没。”
上面那些都是废话,起的作用却不废,叶修这一句一句的,仿佛在引导周泽楷:来,放轻松,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不管你说什么,在我这都不成问题。
叶修自己爱随便,更爱让别人随便,但在随便之中,却又伸出一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塑骨捏型。
他在教他。不过叶修绝壁抵死不认,周泽楷也就不会去求证。
那他们这层袒肉相见的关系,又算什么?生理知识健康教育课?
说不清的奇怪感又来了。
事分轻重缓急,纠结也分轻重缓急,一个大好的爷儿们在小事上反复纠结,无视重和急,多少都对不起凸出来的那根把儿。关键是,周泽楷不ju叶修——不惧,不拒。随便你来,我扛就是了。
于是他应承:“我不会手软。”
“那必须,我每年交那么多税,白养你们啊?我可是品行端正的良好市民,天天都得担心哪个坏蛋去我的场子收保护费。”
叶修进嘉世从底层做起,上位时间不算长,社团这种单位,早期都是村里人怕别人欺负,联合起来出去欺负别人,组着玩儿的。亲戚之间,关系天赐,信任多点,对外姓员工的考验都历时较长。因此叶修的风光流于表面,有分舵管着,有兄弟跟着,有场子看着,有钱赚着,但就只是个中层领导,实权不大,嘉世真正的核心集团,真正撑门面的生意,他看得到,摸不到。
他的事业在上升,周泽楷的事业也上升,碰撞对抗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嫌这么说不够刺激,那就往三观上奔——正义与邪恶之分,黑与白之对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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