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飞快地奔过来,袖中暗器飞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梅良信并未闪躲。他唇角勾起一个诡异地微笑,直直地撞上了那枚暗器。
云礿本以为还会和梅良信进行一场恶战,熟料他居然以一种几近于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恩怨。
而我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随后发生的事情我不愿再去回忆——其实也不必回忆,那画面我已在梦境中经历过无数次。
当一个人肝肠寸断无数次之后,大脑会选择自动遗忘许许多多的事情。譬如我中毒之后发生了什么,譬如为什么一觉醒来半半、游茂炳、颜寅都在,甚至萧落也来了,唯独不见云礿的身影。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大家都默契地缄口不提,仿佛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泡沫的幻影。
颜寅置了筵席,庆祝外敌退兵。曲终人散时,我拉住了萧落。
“他到底在哪?”我拉住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却又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
“你听说过‘天悲阁’吗?”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点点头。
天悲阁,江湖中最神秘的刺客组织,几乎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而代价是,一命换一命。
“这就是梅良信为什么选择自杀的原因。他请了‘天悲阁’的人刺杀云礿,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他对你下的毒只有一人可解,他料定云礿会带你去解毒,便让刺客埋伏在途中,而云礿一死,你也会毒发身亡。所以在他的计划中你们最后都得死。”
“那后来呢?”
“后来云礿没死,却受了很重的伤,说来也巧,你们走的那条路恰巧是我回京的路,我在路上碰到他,那时他已奄奄一息,全凭一口气吊着命。他将你和一封信托付给我,让我带你去解毒。待我回去时,他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茫茫大雪,连那些人的尸体也掩埋了……”
“那你怎么知道梅良信的计划?”我深呼吸一口,压住内心的波涛汹涌。
“上次云礿派半半和游茂炳去主教帐里找东西,她们在不远处游茂炳的帐子里搜到了‘天悲阁’的信物……”
我示意他不用继续。沉默了良久,我颤抖着声音问:“他……还有几成活着的可能?”
萧落轻叹一声,递给我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我将信展开,还没读几行,清泪便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子方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已乘上轻舟,远渡江南了。本想悄无声息离去,可想了想终究有些事情难以放下,亦有许多真相你应当了解,故留此信将诸多事宜交待于你。
我与你的缘分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时有幸与你度过寥寥数年同窗时光。你我本该平安长大,成家立业,可惜造化弄人,世间之事,终究避不可避,我爹一生碌碌无为,却平白惨死,所幸徐叔叔向善,肯收容我于檐下,视我如己出。虽不曾言表,我心中却是感激不尽。怎奈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徐叔叔也惨遭不测,而我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事情真相,年幼冲动,便愤然离乡。
其实我爹本不该死。那日丞相府派人来寻徐叔叔,我爹偶然偷听到来人谈话,念及与令尊深厚情谊,加之数载救济,无以为报,遂挺身顶替,令尊方躲过一劫。然而纸终归包不住火,消息不久便被丞相知道了,于是便有了第二次暗杀。这一次,徐叔叔未能逃过。
你虽同我年纪相仿,于我印象之中却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我曾抱怨命运不公,可徐叔叔与我爹的恩怨,终究是老一辈人之间的纠葛,我从未将之强加于你身上,故也从未恨过你,只希望往事就此随风飘散,你我之间再不相见。
我追随沈倾城的几年间,武功大有进境,渐渐于江湖上崭露头角。可沈倾城临终前却说我其实是无根浮萍,内心纷纭芜杂,没有方向。沈倾城故去后,我游遍大江南北,试图找到内心的归所,却一无所获。直到那日于市集上看见你,无数鲜活的回忆涌入脑海,我终于真切感受到,从那日起,我不再是不系之舟。
与你分别的那五年,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五年。即便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我也始终相信,有朝一日我还会与你再见。
然而这一次,或许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刺客的剑上涂了剧毒,万幸的是,那日萧落经过,带你去寻找解药;而我自废武功,虽从此以后再不能握剑,却所幸留得一命。然而药效终究难除,如若坐以待毙,我活不过一年。我曾答应过你,我这一生都是你的,原谅我擅作主张,离你而去寻找解药。若天不绝我,一年之后我们自会再见。
子方,别来找我,也别记得我。杜诗有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你已不再是那个时刻需要我庇护的子方,没有我你同样可以过得很好;更不必顾虑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无论你想托身于庙堂,造福百姓,或是就此归隐山林,远离这尘世喧嚣,我都会默默支持你。如若我有幸能找到解药,一年之后无忧花开时,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如若天要绝我,一年之后,你便就此将我忘掉,就当“云礿”一人,不过是一场大梦醒来后记忆深处一个浅浅的影子。
几年前若没在市集上遇到你,现在我仍旧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而这一生也将漫漫无光。是你赐予我新生,让我我度过了最快乐的几年时光。我这一生,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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