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杨锐还是真的把这个农民工作放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钟观光结果册子翻阅起来,一年多的相处,他已经很习惯杨锐的简体字和白话文了。杨锐没有说话,心里则是在考虑着铁路修筑的事情,在他的考虑中,一定要趁日本人还没有完全胜利的时候,把两段日后最会被刁难的铁路修好,一段是从安东的港口延伸至内地的铁路,另外一段则是在新民屯穿过奉天连接抚顺的铁路。前面的一段不需要太长,主要是从安东港口出九连城,也就三十公里的样子,修起来也简单,直接把筑路材料海运到港就行了;后一段就麻烦了,不算新民屯到奉天这段,光是穿过奉天到抚顺的就有五十公里,而且所有的筑路材料只能通过关内外铁路运到新民屯,只好就要用土办法运输五十多公里才能到奉天。最好是把新民屯这一段铁路也修了就最好不过了。
杨锐对关内外铁路的所属权归属在谁手里手里一无所知,正要问钟观光,谁知道他把册子一拍,说道:“竟成,你好毒啊!”
他说的莫名其妙,杨锐错愕道:“我哪里毒了?”
钟观光指着册子说道:“你还不毒?先是通过银行,把士绅们放贷的权利给弄没了,再通过什么农资公司把那些粮站、大车店给弄没了,最后还直接把联庄会控制起来了。那这士绅不但钱赚不到了,连权利也没用了。到最后,庄……农民,你说的农民只借你的钱,只买你的种子,只卖给你粮食,只听你的话,你还说你不毒?”
杨锐听他这么说顿时笑了,他这样也算毒,呵呵,那某些人要笑了。他问道:“什么听我的话,是听我们复兴会的话,还有,就算真的是你说的毒,但是这毒对农民也就是对百姓来说是好是坏?再说,我只是要通过银行压低农村的借贷利率,不是要完全垄断农村的借贷;同时通过农资公司提高收粮时候的价格,不是要全部把粮食收了,那些地主士绅们完全可以是银行、农资公司的股东,只不过利率和粮价还有联庄会部队都是我们主导控制,他们参与管理而已,没有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他怕钟观光不了解这么做的初衷,又解释道:“按照沪上那边做的农村情况调查,影响农民生计的有三,一为地租,沪上包括整个江浙地区很多都是五成地租,少一点的也有四成的;二为粮价,每年收粮的时候粮价都被大户和粮商刻意打压,而地主这时候收租又不要粮食只要银钱,逼得农民低价卖粮;三为高利贷,一旦天灾人祸农民就要借债,可这债却是利滚利的,一旦沾上就难以脱身,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卖儿卖女。土地问题我们先不提,先把粮价和借贷利息稳定住,最终的目的是通过经济手段把农民吸引到我们这边来。”
钟观光刚才只是感叹这样的办法怎么从杨锐的脑袋里想出来的,所谓毒只是感叹而已。杨锐最后的解释然他想起了农村的现状,虽然他进学以来就少有在农村了,但农村底层百姓的疾苦他还是知道的——利滚利的贷子一沾上就要家破人亡,每年出粮的时候粮价都是低的,债主们和东家都司逼着农户卖粮——可虽然知道,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这是世之常理,同时他又被国难国耻吸引了注意力,一心只想祖国富强不受欺凌,对于那些百姓的疾苦倒是淡忘了,今天听杨锐这么一分析,到确实觉得这么做很有必要,不过他却有些担心,“要是地主士绅不妥协,也就是不入股怎么办?”钟观光知道那些老爷们的秉性,杨锐的做法等于断了这些人的财路,所以有此一问。
“还能怎么样。”杨锐冷笑,“如果他们是正当的办法,那么我们就用正当的办法去应对,无非是大家比谁银子多了,我们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对付他们可是十拿九稳的,再说铁路在我们手里,他们就是收了粮食我们不给运也得逼死他们。当然要是他们要使什么歪点子,那么我们手里的枪不是烧火棍。”杨锐说的杀气腾腾的,仿佛又是一个洪秀全。
钟观光听到杨锐杀气腾腾的话语,一时间愣住了,在他对杨锐的印象中,从来就没有这么暴虐。也许是他小时候父母被逼的远行他国留下的创伤吧——在杨锐编造的谎言里,他是六七岁的时候随着父母逃荒,全家被人卖猪仔卖到美国的,长大之后在国外转了一圈才回到中国的。这其中的艰辛以至他今日对地主士绅如此痛恨吧。钟观光对杨锐的猜想完全错误了,杨锐不是农民出身,只不过他水果贩子的经历使得他对农村的一些事情很是了解,而对地主士绅的愤恨则来自于几十年如一日的我党教育,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通过不断的收集资料和观察,杨锐发现农民还是很困苦的。而对于要建立政权的复兴会来说,这股力量是一定要收为己用的,对于那些敢破坏的土豪士绅,杨锐绝不手软。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钟观光在想杨锐的举措对农村的影响和如何去把它付诸实现,他明白杨锐的做法是对的,虽然这有损地主士绅的利益,但是对更多多数的百姓而言,这些都是善政,“一家哭不如一路哭”,他不由得想起了这句古话,当然,也不是要一家哭,只是一家愁罢了。而杨锐则在想着至关重要的两小段铁路的修建,这两段铁路修不好,那么整条铁路就没有什么多大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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