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三点,中间睡了几个小时。
面试只有一个环节,但是花时间比较长。几个考场外面排了很长的队,都是等候面试的学生。
早上来之前,已经回学校的廖宇突然打来电话,给他叮嘱了一些话,和唐琦说的差不多,服从调剂。如果今天不服从院内调剂,没准就会被刷,到时候都不知道在其他学校还有没有调剂的机会,而且院外调剂要麻烦的多。
考英语听力,读片(包括ct和mri),之后是考官面试。面试的考官和昨天的考官不一样,昨天很多学长学姐,今天基本都是各个外科的大佬,最低级别都是副主任医师。
一对多面试,先自我介绍,之后考官轮流提问。
普外,骨科,心外都提了问,神外来的考官是徐放,一直没说话,只把温浥尘的简历拿手上,眉头皱成一团,双目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盯出坑来。
“徐教授有什么问题要提的吗?”最右侧的考官兼主持的工作。
“有。”徐放好像神游刚回来,这会儿终于肯抬头看一眼温浥尘,顺便把眼镜扶了一把,问,“你近视多少度?”
来面试的人里,一半都戴着框架眼镜,另一半不戴眼镜的要么轻度近视,要么是隐形。学医是件很辛苦的事,近视在医学生里很普遍。
“我不近视。”
“哦,看来读书也不怎么用功嘛。”徐放把自己的眼镜又扶了一下没注意他旁边的教授在憋笑。
温浥尘刚要说什么,徐放已经抛出第二个问题:“你报的神外,但是我这儿只需要两个人,要是人收满了,你愿不愿意调剂?比如,去高主任那里,骨科今年配额多。”
高主任是骨科主任,目前也在场,听徐放这么说,点着头笑,说:“嗯,同学,对骨科有没有意向?外面都说我们是木工,你实习过吧,应该知道不是事实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有很多高精尖的课题要做的。”
“高主任这是明目张胆地抢人啊?”普外的刘教授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综合成绩第一,实习成绩优异,本科学校就是本市重点医学院校a市医科大,几年的成绩都在专业前十。虽然有的科室比较喜欢七年制本硕连读或者八年制直博学生,但是挺多教授更喜欢5+3也就是本科+硕士老老实实读上来的学生,要是他们现场抢人,也不稀奇,只要这个学生说愿意调剂,一切都不是问题。
“谢谢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接受调剂。”说完,温浥尘看向徐放,后者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又把眼镜扶了一下。
“你考虑清楚了?”徐放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服从调剂,没准你就得重来一年,医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而且你已经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了。”
按照成绩面试,温浥尘可以先进门,但是这次是按照姓氏,他就排在了后面。不管徐放是虚晃一招,还是真的已经有了人选,不接受调剂是温浥尘打算好了的,如果真的被刷,他也认。
“考虑清楚了。”
徐放吸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向椅子靠背,再问:“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当初突然放弃保研?我看你的简历有一段空白期,是不是表示,你曾经一度想过放弃医学这条路?”
每一个问题,如果在网上搜一搜,可以找到模板,温浥尘把前辈的总结经验记一下,这场面试也就过了,不然的话,每一个问题对他来说都是死亡问题。
他轻呼了一口气,说:“是,有一段时间,我的确想过放弃当医生。”
“原因。”徐放冷淡地抛出两个字。
“我父母都是医生,所以我报考医学院并不是怀抱崇高理想,纯粹是因为家庭环境的熏陶。我的父亲是内科医生,因为不喜欢体制内的束缚而离开医院,但并没有离开医护行业,自己开了一家诊所,然后在我毕业那年,”他顿了顿,“那年出了医疗事故,入刑一年。”他把具体细节模糊掉,那些记忆实在不大好。
“所以你怕你以后从事这个行业,出了事故,会担责任?要知道,医疗事故我们是坚决杜绝,但即便再小心,全国范围内医疗事故却依旧不少。不到退休那一刻,没有哪个医生敢说自己一辈子从没有过医疗失误。”
徐放脸上无波无澜,反倒是其他的考官听闻自己同行因为医疗事故入狱而忍不住唏嘘。
一旦从医,医生需要放弃太多,而同时,他们身上也会背负很多责任。救人时会有成就感,而操作失误,当初救的性命并不能抵掉自己杀死的人命。
而且有时候,病人也并非是医生害死的,可能是病症出现了各种意外变化,可能是病人隐瞒病史,还可能仅仅是医学回天乏术,但是病人家属并不能接受事实,反反复复地耗下去,一个医生的职业生涯很容易就到头了。
“不是。”他解释,“我不怕担责任。那位过世的病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没有谁比他更值得同情。而我父亲的确有失误的地方,他应该负责,换做是我,我也会接受处罚。只是有后续的问题,让我对人性的恶有了认识,才会做出放弃医学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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