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锦说道:「你嘴里说不恨我,但心里始终不肯原谅我。」伸手贴在东的肩上,动作恁般轻柔,好象怕碰碎了他一般,语气却是自厌又自责:「也难怪!这伤时时提醒着你被我伤害的事实,你又怎能忘记。」
「不是这样的…」拉下锦的手,东只说了这一句便停了,不知是没有后话还是不知接下去该如何措词,只是低垂着眉眼。
月光照在他微微颤着的睫毛上,原该乌黑的颜色竟淡成月白,沿着眼睫、眉毛、鼻梁…整张脸、整个人竟就要化在融融月色里。
锦看了一阵心惊,真怕他就这么消失不见,手里不禁握得死紧。东给捏疼了手,抬起眼来不解的瞪着锦。
见到这生气盎然的眉眼,锦才放下心来,手上力气放缓了点,却仍是握着东的手不敢放。
脸上忧虑不掩又带点自嘲,锦说道:「你明明就在眼前、手明明紧握在我手里,但我就是有一种错觉,佛彷随时你都会抛下我消失不见…」这种感觉令人既不安又害怕!
轻轻笑了出来,东说道:「确实是你的“错”觉,没有人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这样安慰的话语听在锦耳里却是半点保障没有,心仍是空荡得厉害:「东,你永远不能体会我的感受,因为你从没有亲身经历过。几次你与死神擦身而过,我眼睁睁看着却丝毫无能为力…那种恐惧…」
「别说了。」东把锦按进怀里,低声说道:「我明白…我也曾眼睁睁看着却丝毫无能为力…」断了的话语再接不下去。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倏然抖了起来,锦明白东想到什么,心里一阵闷疼,反手抱紧了他,低低喊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自己?!这事是琴子对不起你,你这样…是要她连死都不得安宁…」
怀里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锦以为他不会回话时,东突然反问一句:「那么锦又什么时候才肯放了自己?!」
锦一下蒙了,完全不懂东所问为何。
放开锦,也挣开了锦的怀抱,东半转身望着天上星月,悠悠说道:「我不想回来这大宅,一半是因为琴子,一半却是因为你…」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笑里却有抹无奈:「其实在我心里琴子的事已经淡了,就像你说的,不杀她才是对不起她,不放过我自己便是不放过她,但是你…」抿了抿唇,最后仍是一声叹:「唉…」
「你原谅了琴子,但却…恨我?!」锦问得声音都颤了起来。虽然他从不认为东会恨他,但回想自己对他的伤害,这不是不可能…愈想愈是如此,一颗心愈是惶慌虚空。
东像是听到意想不到的笑话一样,笑了一声,但随即又叹了口气,收回眼神也不看锦,只是望着近处的樱树,忽然不着边际的说道:「我这身伤已经好了很多,但也就是这样了。我最怕的不是旧伤复发的疼,而是你歉疚自责的样子,那才真是叫我难受…」
从没想过东是这种想法,锦张开了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转过头凝望着锦,眼里温润,话也低柔:「我已经放了我自己,可是锦呢?!锦什么时候才要放过你自己?」
原来东竟是这种心思…锦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清美醇厚声音咽得低哑,挠得人心底酥麻:「我不是不放过自己,而是放不下你,这辈子再也放不下了…你只看到我的歉疚自责,但那不过是我对你最末微的感情…如果连这样你看了都觉得难受,那你想想你一人住在外面时,我的心是怎样担着、吊着、折磨着,你又怎么舍得一再的拒绝我搬回来?!」
见东眼底挣扎动摇良久却仍是不肯开口,锦不由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逼你了,相处这么久我不敢说多了解你,但也明白顺着你的性子总能少惹些麻烦…」
听到这抱怨,东不由轻笑出声:「我哪里会惹麻烦了?!」
横了东一眼,眼里流泄的光芒要说是埋怨不如说是怜惜,锦摇摇头道:「惹麻烦的不是你,是你的性子,你愈是为人着想,愈是伤己伤人,以前你不肯说,我也不明白,总是误会你、伤害你,弄得两败俱伤,现在…唉…」说到这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总之,宁愿我自己难受点也不再迫你就是了。」
东垂下眼,看着自己悬在空中晃荡晃荡的脚却也不答半句。
锦看着他的侧脸,只看到他不住搧动的眼睫,实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向是这样,这人有话只藏心里,不论怎么威逼软哄、旁敲侧击,他不想说的事便是连自己也难问出什么。
锦心里浓浓的挫折一下涌了上来:「搬家这事我不会再提了。」
其实锦也是绝望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东觉得好便好了,就算哄得他现在答应自己,搬进来后见他神伤憔悴的样子,自己又何尝好受。
东抬头睨着锦,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其实是有一点,这讨人厌的倔性子就不能为他改改!
「嘻…」东突然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好象赌着气还硬说没有的小孩儿一样。」
还笑得出来你?!锦真是赌上气了,连着被子抱紧了他,恶狠狠的说道:「我倒真想赌口气,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把你牢牢锁在身边,让你一步也离不了我。」
东随锦抱去,半点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笑道:「这才像你。」转过头来看着锦,一双眼睛眯得弯弯:「你说过,要是我肯为自己求你,你…」后面的话甚是不吉,东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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