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是师父说过……师父有说……」后面的话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敢说,眼神闪烁着不住偷瞄严玉阙。
严玉阙有些不耐烦了,「你师父说了什么?快说!」
被严玉阙这么一凶,豆豆一张小脸皱了起来,感觉快要哭出来一样,吞吞吐吐着道:「师父说……师父说……洗多了,脸会掉……」
严安在豆豆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什么鬼话?脸会掉?脸怎么可能会掉?」
但是严玉阙却觉得心口一闷,接着吸进胸腔的气息都冷至冰点,瞬间沿着血脉一路霜冻过去,直至末梢,于是手脚背脊一阵冰寒,汗毛「哗」的一下都竖了起来。
严安听不懂,因为他不曾亲眼见过,但是严玉阙却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脸会掉下来……脸会掉下来……
那是因为……
严玉阙走到豆豆跟前,伸手过去,豆豆想躲,严玉阙朝着严安使了个眼色,严安立马压住豆豆的肩膀不让他躲闪,严玉阙的手停在豆豆的脸畔,果然如预料中的,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皱褶,接着捏住那皱起的皮肤用力一撕。
「哇!好痛!」豆豆痛叫一声,捂住脸蹲了下来。
严玉阙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半透明的宛如皮肤一样的东西,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接着一把抓住豆豆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在看清楚豆豆的容貌之后,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下,就连严安也惊讶出声。
「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少爷他,他的脸……」
那张人皮面具底下的脸才是豆豆原本的面貌,虽然俊俏可爱不输易容之后的那张脸,但眉眼口鼻却没有一丝和自己想像的……
严玉阙的身子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那样晃了一晃,站不稳一般,抓着豆豆的胳膊缓缓松了开来,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不……竟然不是的……不……怎么会这样?」没有留意到身后的门槛,差点被绊倒要摔在地上,幸而双手抓住门框才得以稳住,然后视线又落在手里的那张人皮面具上,手指打着颤,那面具一抖一抖的,仿佛一张扭曲了的面容,而这张面孔此刻正咧着嘴在嘲笑自己。
「不!」严玉阙吼出了声,将那人皮面具往地上一掷,脚狠狠踩了上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张人皮面具顷刻变做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一团东西。
他竟然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想到……
豆豆见到严玉阙这模样,吓得身子簌簌发抖,怯怯地唤了一声「爹……」,却换来严玉阙的怒吼,「我不是你爹!」
于是豆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师父说过的,脸要是掉了爹就不会认我了,所以豆豆才一直这么小心,不想让他掉下来……爹你不要不认豆豆……不要……」
严玉阙侧过头看向他,眼睛狠狠一瞪,眼里血丝遍布,露出几分凶光,「谁是你爹?!不准乱叫!」
这一下,豆豆哭得格外凄厉,上去抓住严玉阙的衣摆,「呜呜呜……爹你不要不认豆豆……呜……」
却被严玉阙很是嫌恶地将衣摆从他手里一抽,动作有些粗暴,豆豆被他一推往后踉跄了两步,雪地湿滑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让严安也措手不及。
豆豆滚了一身的泥水,爬起来的时候鼻子和额头都磕出了血,坐在那里无助又伤心地「呜呜呜」地哭,「爹你不要不认豆豆……」
但严玉阙只是冷眼看着他,过了片刻,像是见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一般,面带厌恶地转身进屋将门甩上,「严安,将他赶出去,这个野种根本不是我儿子!」
严安一时没摸清眼前发生了什么,看看那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豆豆,却是抱起了豆豆,「不哭,我先带你去上药。」
「呜……」
进到房里,严玉阙手扶着桌沿,有种脚软几欲站不稳的感觉。
豆豆的哭声越来越远,而他脑中也已乱成一片。
骗局……这竟然又是一个骗局。
他以为自己和琉琦之间,乃至和连玉楼之间都已经到此为止两不相欠,却没想到自己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换来的还是一场骗局。
或许这才是他们费尽心机花了这么多年所布下的棋局的最后一招……
「我听学堂里其他孩子说小时候都有爹陪着睡,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豆豆没有爹,豆豆就只有师父……」
「我娘走的时候就还是个小孩子,他们都说我是我们家爷的孩子,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但是我们家爷说不是,他根本没有孩子……」
「其实大人和我们家爷也长得很像……」
不愧是琉琦教出来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那么纯澈的眼神,却演绎了一场那么真实的欺骗,将自己骗得团团转。
什么秦淮河边的歌妓,他应该相信严安那个时候派人调查的结果,既然几大布商都说没有这样的女子出现,自己就应该想到那是一场骗局。
而在和琉琦提出要认豆豆的时候,琉琦表现出来的犹豫,以及昨晚豆豆问自己的问题,都说明这一切不是真的,而自己却顾自沉浸在里头,沉浸在自己意外获得这么一个可爱聪明的儿子的惊喜之中,沉浸在自己寻回了良知并且要和儿子团聚的兴奋里。
「你想过后果吗?你真的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来换豆豆?你甚至连豆豆的身世都没有查清楚。」
「如果你真的想要豆豆……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豆豆和师父做了让爹生气的事情,爹会原谅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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