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这些时日她也不眠不休地跪在这里,明知道爹不在,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就这样一直跪在冰天雪地里……而此刻她顾不得拭去脸上的泪水,就这样用着一种满怀期待和恳求的眼神望着严玉阙,那只手还维持着将那东西捧到自己面前的姿势,仿佛此刻严玉阙捏在手里的就是他儿子的性命,一旦严玉阙松手,而下面没有人接着,就会就此消陨,再无可挽救。
「玉阙,求求你,你救救玉楼,救救你的弟弟……」
晶白的雪片自天上而下,停落在他的手上,因着他的体温缓缓融化,冰冷沁骨。
严玉阙看着那根红绳,半晌才点了下头,「好吧,我替你到我娘面前说说……」
见状,那女人欣喜若狂,竟是给他磕起了头来,「玉阙,谢谢你……谢谢你……」
严玉阙没再多说什么拿着那根红绳转身走了,走出很远还听到那个女人用着虚弱颤抖的声音向着自己道谢,一声一声,听着让他感觉自己心头仿佛被刀一下下割着一般……他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几乎像是逃一样进到自己房里,猛地关上房门。
背靠着房门大口喘气,半晌才略略平息下来。
严玉阙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绳,然后跑到房里头,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盒子,却不知为何手抖得厉害,藉此滑脱差点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打开……那盒子里头静静躺着的也是一根红绳,那红绳上同样挂着一只小金牛,就和他手上拿着的这只一模一样……
烛火跃动,被手指捏着的两只小金牛泛着金澄澄的光亮,只是两只金牛在样子上有稍许不同,一只高昂着脑袋傲睨向天的姿势,另一只低着头啃草,看着憨厚老实,但搁在手里一起瞧着,却让人觉得它们好似兄弟。
其实那一年,严玉阙自己的金牛根本就没有丢,只不过夹在换下的衣衫里一时没有找到,他的娘亲认定了是连玉楼偷的,将他吊在柴房的房梁上,一边用鞭子抽一边逼问他让他交出来,但连玉楼始终不肯承认是他偷的,于是便被这样关在柴房里,没有允许,下人也不能送吃的喝的进去。
后来在自己的说情下连玉楼才被放了出来,不过那之后大病了一场,小时候就身子很弱,那之后越发纤瘦,他娘亲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也似乎跪出了病来。
严玉阙将那两只小金牛一起收进盒子里,放好。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发生在豆豆身上的事情,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名就想起了这件事情,其实那个时候他心里也清楚东西不可能是连玉楼偷的,但是娘亲灌输给他的对于二娘和连玉楼的抵触,让他选择了沉默,甚至冷眼旁观着娘亲让下人在三九寒天用沾了水的牛皮鞭子一下下抽在那具弱小的身躯上,直鞭地血肉模糊,身上滴落的血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那之后,他都不愿靠近柴房,仿佛总能听到那「啪啪」的鞭声在耳边回荡,夹杂着连玉楼虚弱但依旧执拗的申辩。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这么多年,他从没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自己的爹、严家的家产都要被连玉楼那个野种夺走,但是最近,每每回想过去那些事情,心口却总是有些发闷,总觉得心口似乎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有太多太多自己控制不住的心绪从那个口子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止也止不住,占据了心头,进而左右了自己的思绪。
「师父……」
身后传来小小的呓语声,严玉阙转身看向床榻上正熟睡的小家伙。
豆豆被吓得不轻,就算自己和他解释和道歉了,他也一直哭着嚷着要他的师父,让人去拿了他喜欢的那些点心来,他也不肯吃,足足闹了好几个时辰,到最后哭得没了力气了才倒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
严玉阙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微微歪下脑袋细细打量那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五官,因为苦恼了这么久,眼睛又红又肿,核桃一般,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严玉阙伸出手去,用袖子小心将他的脸擦干净,在要收回来的时候却又停住,接着屈起食指,用指节在豆豆肉嘟嘟的脸蛋上来回轻蹭了两下,然后将他搁在外头的手放进被褥里。
白日里如果自己没有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将刀偏转了方向,这会儿……恐怕自己不知该有多后悔,也清楚意识到自己究竟能有多狠心,多残忍……
对豆豆如此,当年对连玉楼也是这样,不,至少自己在豆豆面前及时收手了,而对连玉楼……
很多事情他都记得,也记得很清楚,只是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因为一旦想起来,就仿佛开了闸似的,过去那些事宛如洪水一洩而下,将他淹没其中,然后胸口便犹如窒息一般变得无法呼吸。
他记得连玉楼身为严家二少爷,却穿得破破烂烂在厨房翻找残羹剩饭,过得比街上的乞儿都不如,也记得那回荡在柴房里的鞭声,一声一声,仿佛抽在自己的心上,以及那一年,爹将他硬抱上马车要将他送去临安时他凄厉的哭声。
他站在门后头,听着那哭声随着马蹄声逐渐远去,只觉得心里某处似乎空了一块。
‘他可是你的弟弟……’
是啊……
那可是自己的弟弟……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才方可甘休的地步?
他知道豆豆的出现,一定是连玉楼安排好了的,连玉楼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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