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觉得连玉楼真的心狠……
但转念一想,连玉楼会有今日这般的狠心,正说明了在他眼里,当年严家心狠的程度应是不输如此,思及此便不由沉了一口气。
夜色很好,周围一片静谧,偌大的宅邸总是给人冷冷清清的感觉,以前从未有如此感受,但现在却觉得这宅子大得没点生气,只是才入秋,就已经冷到沁骨了。
他突然有点想念琉琦那里,无论是绫锦院里他专门待着编结花本的地方,还是锦麟布庄的二楼那里,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但两人有斗嘴,有争锋相对,也有……肢体缠绵时令人几乎融化了的温暖。
怒了就拍桌子吵一架,开心了两人纠缠着往榻上一滚,偶尔什么事情都不做,他坐在桌旁品着一壶好茶,看琉琦坐在窗下编花本玩,偶尔兴致上来了琉琦便勾起嘴角微微笑着哼上两段,虽然都是当初他在天香阁的时候学的那些曲子,但听着不教人厌烦,反而有种宁静悠闲,岁月缓缓流逝的静然,而那张只能算是清秀的容颜,认真做起事来的表情,让人看一整日都不觉得枯燥。
对琉琦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是恨?还是单纯的情欲?
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份量似乎远比自己想的要重。
◇◆◇
带豆豆去绫锦院的那天,豆豆高兴得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瞪着一双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抓着织工和绣娘问东问西。
虽然容貌上的相似也让织工和绣娘对他的身分有些疑惑,但严玉阙不说,他们也不敢随便乱猜,只是开玩笑说他们大人这么早就把将来替他位子的人给找好了。
对此,严玉阙只是付之一笑。
但看到豆豆在织机间转来转去的身影的时候,便不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喜欢在织坊里玩,虽然不像豆豆那样对织造工艺以及刺绣的方法这么好奇,但却是「咔咔」的织机声陪着自己长大的。
一连几日豆豆都待在绫锦院里,晚上叫他回去的时候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严玉阙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绫锦院,他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
「我想在这里多学一点手艺,回去以后可以帮师父编出更多好看的花本,然后织出更漂亮的布料。」
听到他这么说,严玉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傻得可爱,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师父才不用你这么多管闲事,你师父他……」
也许是这世上最好的挑花工。
但严玉阙没说出来,或许这么一说,豆豆就要为琉琦能得到这样的赞誉而得意起来,说不定就不会缠着自己带他来绫锦院,故而他宁可不说,让豆豆心里还保留着对绫锦院的向往,妄想着把绫锦院的技艺都一一「偷」过来,也不会告诉他,其实绫锦院里那些精美布料的花本大多都是出自你师父之手,只要有你的师父在,再难再复杂的花样都难不倒他。
豆豆自然是没空去追究严玉阙那没说完的半句话里藏了什么,一眨眼,就又像只忙碌的松鼠那样在织机间跑来跑去。
严玉阙只是背手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满眼的怜爱。
「爷……」
听到严安在身后唤自己,严玉阙转过身来,「什么事?」
却见严安神情有些紧张,眼神闪烁,严玉阙便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便在此说话,便转身往自己在绫锦院的书房走去,严安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关上门后,严安才道:「爷,方才管事和我说,他们清点库房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稀缺的花本……」
严玉阙眉头一皱,「什么时候丢的?怎么都没人和我裁?」
严安回道:「之前一直在忙着郡主的陪嫁织物,故而院里很多珍贵的花本都拿出来用,现在这批料子都已经妥当装箱,管事便把拿出来的花本都收了回去,入库的时候清点过数量是对的,但是今日去整理库房再核算的时候,却是发现少了几个……」
啪!
严玉阙一掌落在书案上,「找!都给我去找!找不出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没见严安马上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不由奇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严安想了一想,道:「有人和小的说,他看到豆豆这些时日,晚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悄悄到绫锦院的后门,出去之后再回来,手上便是空的……」
严玉阙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霎时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过了一会儿,都阵晕眩才下去,按在书案上的手微微蜷起手指,脑中细细思忖严安这番话。
豆豆喜欢到处乱跑,自己也并没有限制他,就让他在绫锦院里这么待着,晩上回府的时候才叫上他一起走,故而只知道他在绫锦院里,但他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全然不清楚。
严玉阙摇了摇头,「豆豆不是那样的孩子,更何况绫锦院里的花本都记在琉琦的脑中,琉琦犯不着让豆豆冒这个险来偷……」
「但是爷,绫锦院有些花本太过稀缺,平时都不拿出来的,恐怕刘先生在这里的那会儿也无缘一见……」
严玉阙依然不相信琉琦会让豆豆做这样的事情,霓裳羽衣他都可以当做一件普通的衣裳那样随便送人,花本虽然稀缺但不至于让他花这样的功夫,如果他真的想要,当初在绫锦院的时候就能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又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琉琦可以花三年给自己下一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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