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都已经好了,是不是要去看一眼后再装船。
严玉阙是个做事仔细谨慎的人,心想订了这匹布料的不少都是朝中大员,运来京城之后再发现问题倒是真的会惹上一些麻烦,虽然自己跑一趟是桩麻烦事,但好歹亲自确认过了总是放心一些,于是便启程去了苏州。
在严玉阙当上绫锦院的监官之前,严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不仅在各地都有分号,还有自己的织坊,大多织物都直接供给绫锦院或者进贡给朝廷,尤其是京城的织坊,有着各种手艺精湛的织工和绣娘,所出织物或绣画精美无比,堪称稀世奇珍。
等严玉阙坐上了绫锦院监官的位置之后,他爹的年纪也大了,严家的生意疏于打理便渐渐放了下来,比起风光的时候在各地有不少分号,现在虽只留着京城的几处,但严家的名声依然响亮,在京城的商会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况且如今会光顾严家铺子的,多少都是些有来头的人家,有朝中官员,甚至还有亲王世家。
严玉阙又要监管绫锦院,又要打理自家的生意,常年忙得不可开交,以前的时候还有闲心和一同做生意的人到处游历一番,如今却很少能够离开京城,而上一次去江南,便是两年前去临安找连玉楼的那一次了……
到了苏州之后,程家当家告诉严玉阙他们要的布料都在织坊,邀他同去织坊。
严玉阙想,货物在不在织坊也许并不重要,程家此举或是在有意无意地像自己展示程家织坊的规模和实力。
严玉阙暗地里为这种一眼就被看穿的幼稚举动嗤笑了一下,不过难得离开京城,就随便走走当做散心好了。
严家织坊占地很阔,但不像绫锦院这样中规中矩地安排,楼机安排在一个大屋子里,「咔咔」声响此起彼落,程家的织坊尽显江南建筑精致秀雅的特色,小楼疏里,庭院错落,中庭还有一个大荷塘,湖心小亭,九曲通幽,处处透着静谧与隽秀。
程家当家带着严玉阙走了一半,就被下人匆匆给叫走了,离开前让严玉阙自己一个人转转,若是不认得路,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便成了。
对于这样的待客之道,严玉阙心里虽有几分不悦,但没在脸上表现出来,独自绕着庭院走了一会儿,没有程家当家在耳边呱噪,倒也觉得惬意。
不远处的小楼有「咔咔」的机杼声传来,严玉阙想着程家的幕本缎这么有名,确实有必要看一下织工们的工艺,说不定以后绫锦院可以用到,便朝着那小楼走了过去。
只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还给我!」
「丑八怪,跟人学什么编花本?长成这样去街上要饭肯定比你在这儿有出息!」
「快点还给我,不然我要去找师父了!」
「少拿师父来压我们,师父老夸你有悟性有灵气,那又怎样?丑八怪还是丑八怪!」
几个十七、八岁的学徒正将一块类似花本的东西丢来丢去,另一个要去抢,但无奈个头上有些差距,手伸得再长都勾不到。
「来呀~来拿呀~你拿不到~拿不到~」
接到花本的学徒将手一扬,那个花本高高飞了起来,一心要把花本抢回去的学徒见状跑过去要接,有人伸出脚来往他身前一横,那个学徒只顾着抬头看上方掉下来的花本,没注意脚下,往前一绊,整个人从台阶上扑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双手还维持着伸手去接花本的姿势,而那花本则掉在不远处的地上,「咔嗒」一声,整个绷子都散了。
蓦地惊见有不认识的人站在那里,那几个欺负人的学徒面露惊讶和疑惑,站在那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严玉阙弯下腰拾起身前地上的那个花本,只是因为绷子散了,上面编好的丝线有几处也乱了。
虽然有几处丝线乱了,而且这个花本也不是可以正式上花楼机用的花本,但可以看得出来编结之人花费了很大的心思,他将原本是应该用于大花楼机才能织造的大团锦图案予以了简化,又加入了「兰桂齐芳」的纹样,使得原本富丽繁复的大团锦纹样有了江南独有的那一份典雅清秀的气息。
若是真能织出来,应该是一匹不错的锦缎。
这样想着的严玉阙拿着那个花本走到还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人跟前,「你要不要紧?」
那个人听到声音,但没有动静,于是严玉阙又问了一遍,对方才似乎极其不情愿地把头抬了起来,然后那张面容把严玉阙给吓了一跳。难怪刚才那些欺负他的学徒要叫他丑八怪……
这人和那些学徒的年纪差不多大,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个头明显要小些,让严玉阙吓了一跳的是这个学徒的脸似乎受过什么很严重的伤,整个左脸都坑洼不平的,右边脸上也有一些伤痕,几乎看不出他原来是长什么样子的。
此刻因为刚才摔在地上的那一撞,脸上沾了灰土,鼻子还流着血,脏兮兮的看起来恶心。
严玉阙本来要伸手拉他起来的,但在看到他的样子后,不由一愣,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个学徒一起身就从严玉阙手里抢回花本,抓在手里紧紧拽着,脑袋则深深低着,像是知道自己样子丑陋不想让旁人多看两眼似的。
是人自然喜好美好的事物,漂亮的缎子,漂亮的女子,严玉阙也不例外。
以往碰到这样的人总会退避三舍,免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刚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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