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谢振江秘圌书告诉他的。
听完的第一时刻,他愣在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一步。胸口像是被掏去一块,钝痛混杂着道不明的情愫,风呼呼的从那个洞中吹过。
浑身发冷。
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花白,一步还未跨出便失去平衡。
快要倒下时被一个怀抱接住,他闭了眼,已经失去了挣脱的力气。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味,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温和悦耳,此时带了惶然“…小纪,你还好么?”
谢景臣看到一旁站着的秘圌书,不由带了怒意“你怎么照顾他的?!再这样小心…”
“我爸他现在在哪?”纪渊打断了对方的话,声音有些微的哽咽“…带我去见他。”
“好。”后背被对方轻轻拍着,手被握住,带了丝缕暖意。
纪渊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像是加了时间的推动仪,只是这么一眨眼,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手把手教他处理各种问题的父亲。
纪父对母亲的背叛是他童年无法抹去的阴影,可是纪父对他的谆谆教圌导又是无可复制的珍贵回忆。
“请问您是纪郑生先生的家属吗?”
他点头,旁边谢景臣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医务人员拿出一封信交到他手里,白色的信封折叠整齐,还未拆开“这是他让我转交给您的。”
“遗体什么时候火化?”他问。
“死亡手续已经办下来,预计明天上午。”
“你明天…”谢景臣忽然开口。
“先回去吧。”
当天下午,纪郑生的律师联圌系了他,交代关于死亡财产分割的事项。
遗嘱上写得是由直系亲属他和纪沉作为继承人,财产对半分割。
纪渊只是默默听着,始终没有什么表示。
他心里清楚,在纪父弥留之际变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了纪沉名下,剩下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
他的父亲始终都是如此,在他们两个人当中,偏爱纪沉。
☆、r16
他不用打开那封信,就能猜到里面说了些什么。
……全是些兄友弟恭的屁话。
脑袋里乱哄哄的,短路一般电流嘶嘶窜过神经,许多事都来不及细想。
他靠在床头抽烟,谢景臣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坐到了旁边,握住了他的手“小纪,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出国好不好?”
忽然想起最开始和谢景臣见面时候对方说的交换条件——事成之后陪对方去英国待一年。当时他还在犹豫,时间太长,会耽误许多事。
短短一个月不到,心境较当初变了许多。
比起待在这里一遍遍咀嚼那些沉闷的回忆,反复煎熬,被拖入无尽的轮回当中。或许换一个环境,接触一些不同的人,做一些不同的事,真的能改善不少。
“行”话一出口,他又紧接着补了句“但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在那呆多久。”
谢景臣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凑上去蹭他的脸“那边很好的,你可以调整一下心情。而且在那里我最大,你不用受老爷子的窝囊气。”
晚上,谢景臣和他睡的一张床。男人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猫,慵懒而又乖顺。
恍惚之间,想起那天执业药师和他说的话:这两种药物分别是咪达唑仑和氟西汀,也就是安眠药和抗焦虑药物。一般来说,是患有抑郁症或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病人常用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还给他建议,偏执症的治疗需要抗精神病药物与精神治疗相结合,像这种病人推荐心理治疗和药物辅助治疗。
纪渊低头,看见谢景臣的侧脸,肌肤泛着苍白,嘴唇便衬得极为红艳。
对方比最初见得时候瘦了不少。刚开始还是薄薄一层而不过分夸张的肌肉,腰肢柔软富有韧性,现在一摸只剩下骨头,甚至有些硌手。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纪渊自己也是刚从囚禁的牢笼中脱离出来,消极偏激的情绪还没有整理好,对待谢景臣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间接导致对方情绪起伏特别大。
对谢景臣,他不是没有喜欢,也不是没有亏欠。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谢景臣恐怕会顺顺利利地长大,然后娶妻生子,不用这么一遍遍折磨着自己。
他讨厌过分的管束,违背意志的强迫令他觉得反胃。那段时间里纪沉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彻底消去。
纪渊不会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过下去,更不会容忍像一个随时会爆炸弹的疯子黏在他身边,一不小心便被彻底拖入地狱。
但如果这个人是谢景臣,他想,或许可以试一试。
谢景臣很好,从小到大,各种层面来说。
只要对方能一直这么正常下去,他们或许真的能够一生一世……
纪渊闭了眼,抱紧了怀里的人,嘴角漾起一个柔软的笑容。
一辈子真的太长。
长到他不敢轻易把爱这个字说出口。
爱情的火焰最终会被时间的洪流冲散,到时只余断壁残垣一片灰烬。
他的父亲纪郑生也曾有过这么一段轰轰烈烈令人艳羡的故事,但他最终结了婚,和一同站在婚礼殿堂的却并非他爱的那个人——他同时背叛了两个女人,有了他和纪沉。
一个错误的抉择,一场轻言放弃的感情,带来的不仅是一段可悲的爱情故事,更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就算努力维持表面和睦,迟早有一天这层平和的表象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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