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屏道:“还钱先要有钱,现在我每天赚的钱也就够我们主仆两个吃饭的,你总不能杀鸡取卵,把我们口粮也夺走吧?”
“谁稀烂你这几个铜钱?”旁边的姚胖子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珠子说,“你欠我们的可是差不多六万文!——啥话也不说,卖掉那老宅还债!不然今天没完!”
“不卖!”陆锦屏面无表情说着,“那老宅是我曾祖爵爷传下来的唯一祖产了,是太宗先皇赏赐给曾祖爵爷的,是我爵位的象征,不能卖!这是同州刺史大老爷亲口说的。你们当时也听到了的。”
姚胖子脾气暴躁,听陆锦屏还是一口咬定不卖老宅,气得他伸手一划拉,将桌上笔墨纸砚全都扫到了地上,接着伸手要揪陆锦屏的衣领,冷不丁旁边叶青青一只小手伸过来,嘭的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秀腿飞起,正中他的软肋,痛得他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
“你这贱婢,竟敢动手?”癞头张气得白胡子乱抖,“给我打死这贱婢!”
几个混混立即挥拳扑上去打叶青青。叶青青娇小的身子犹如蝴蝶翻飞,在几个人拳脚中躲闪自如,不时出招,中者必定惨叫倒地不起,片刻之间,几个混混都被她打倒在地,痛苦起不来了。
癞头张惊呆了,赶紧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陆锦屏怒道:“你,你这贱婢打人,你管是不管?”
陆锦屏之所以有持无恐,并不惧怕他们来硬的,便是因为贴身丫鬟叶青青身有武功,而且相当不错。
陆锦屏父母还健在时,虽然家道中落,但多少还有些田产,甚至还请了一位看家护院的镖头保护家人。叶青青六七岁开始当陆锦屏的书童,她虽然生得娇小,却喜欢舞枪弄棒。陆锦屏父母发现之后一商议,觉得儿子一心读书,无暇学武,但他身边的丫鬟书童要是有武功的话,也能更好地保护儿子的安全,便正式请那龙镖头教授叶青青武功。
他们却不知,这龙镖头并非普通镖师,当年在江湖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因一场家庭变故伤心之下远走他乡,机缘巧合到陆家当了护院。受陆家所托,又见年幼的叶青青聪明伶俐,也颇为喜欢,便当作女儿一般对待,悉心教授她武功,直到陆锦屏父母先后患病去世。而陆家为治病花光了积蓄,已经无钱再聘请护院,龙镖头才离开了返回故里去了。那时,叶青青已经尽得龙镖头的真传。
陆锦屏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姚胖子和那几个混混,嗤的一声冷笑:“是你们先动手,我的丫鬟是忠心护主,我干嘛要管?”
“你!好好,你这兔崽子,欠钱不还,还纵奴打人!走走,咱们找地方评理去!”癞头张口沫横飞叫嚷着,说是要去评理,却站在那不动。
陆锦屏已经瞧见旁边同州衙门口两个看门的皂隶站在门口瞧热闹,却不过来劝阻。便指了指衙门,对癞头张道:“喏,那边是衙门,刺史大老爷就在里面,要不你去跟他说说理?”
癞头张他们上次去衙门状告陆锦屏这位爵爷,结果被刺史大老爷一通训斥,并被衙役乱棍撵出了大堂,哪里还敢为这件事再去衙门。听陆锦屏有恃无恐,眼珠转了几下,将铁青的脸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上前两步,颤巍巍装着要下跪。
姚胖子已经爬了起来,见状赶紧扶着他,惶恐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给这小子下跪啊?”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告状没人理,不下跪还能怎么样?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就指望他卖了老宅还了我的债,好买米买盐养家糊口呢,他不肯,我便跪死在他面前也就是了,反正一家人左右是个死……”一边说,一边使劲挤眼睛,想挤出几滴泪,偏偏半滴都没有,只能用袖子挡着脸,呜呜干嚎。
“你家揭不开锅?”陆锦屏嗤的一声冷笑,“说这话的时候,先把你嘴角油晃晃的油渍擦掉再说。演戏都不会。我家当初变卖的田产,可都是你们买走的,价格很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唆使我变卖家产去行贿,还向你们借高利贷,用老宅作抵押,你们这是唆使人犯罪!——这笔帐你们要好好说,我可以跟你们好好说,你们要胡来,那我也胡来!”
癞头张和姚胖子听了这话,脸上悲悲切切可怜样慢慢消失了,站直了腰,恶毒地盯着陆锦屏,咬牙切齿道:“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低头,老宅你卖定了,不信走着瞧!——咱们走!”
说了几句狠话,癞头张转身往前走,姚胖子和那几个混混忙爬起来一瘸一拐跟在后面走了。
走出一段路,忽然,姚胖子看见围墙上有一张告示,旁边还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看守着,不由一喜。
这告示是一位退隐京官贴出来,为他病危的宝贝女儿寻访名医治病的。这位告老退隐的京官姓高,曾经当过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退隐之后不喜欢住在京城,嫌太吵了,偏偏喜欢距离华山不远的同州府,便在这里买了一所宅院定居了。他膝下无儿,只有一女,他有一妻两妾,这女儿就是最小的妾室所生,爱如珍宝。数月之前,得了一场怪病,请了不少郎中看病,甚至连宫中太医都重金请来看了,却都没有治好。
眼看宝贝女儿奄奄一息,无奈之下,高老太爷贴出告示,寻访能治好女儿怪病的名医,包括做法事的道人。只要能治好女儿的病,定有重赏,如果是年轻又尚未婚配的,只要愿意,可以招为上门女婿,将来承继高家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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