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能呆在医院。”
“回家抽大麻、都比医院好。”
他吐字笨拙却清晰,除了方渭,所有人都惊讶看着他,方家父母立刻有些怒不可遏了。
“说什么呢,哪来的歪理,方渭你先带你朋友走吧。”方妈妈皱着眉,伸手挡开阿里,站到方河的床前,像是要保护自己脆弱的儿子不要被那种惊人的言语影响到。
“真的,意志力,医院会毁掉你的意志力。”
阿里退到一边,却还是盯着方河。
连一言不发的方爸爸都已经露出了想抽人的表情,方渭只好揽住阿里,“好了好了,咱们先走吧,把东西放了再来看你啊小河,明天见。”
“我带了很少的卷烟、大麻卷烟,你可以慢慢抽一点。”这个刚刚学会中文没多久,第一次连续说了那么多话的中东少年固执地补充道。
方渭一把捂住了阿里的嘴,抬了下手表示先走,就在方妈妈要破口大骂之前把人拖走了。
“什么人啊,小渭在外面都交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方妈妈被气得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混账东西!”方爸爸也不知道骂的谁,“回来了也不让人省心,要他何用。”
“嗯嗯,有我就够了对吧。”方河趁机撒娇,把这页揭过去了。
方家父母一直在医院呆到晚上,才忧心忡忡地回去了,中途齐沿回了趟家,收拾了些常用品,在方河的病房里加了张床,准备开始陪护生活。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只能听医生的,医生说住院,就住院吧。
齐沿到服务室热了牛奶拿回来的时候,看见方河下了床,站在这间高级病房的大扇窗户前,一动不动。
窗户敞开,夜间加剧的大雪纷纷飘飞进来。
齐沿放下杯子,拿过挂在一边的毛线帽子,走到方河身后,套到了方河长了一头柔软的卷毛的头上。
他什么也没说,不知道说什么。
“当心着凉。”“怎么突然开窗?”“不要担心。”
以前方河会这么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话。他跟方河的第一次,那个男人紧紧抱着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一边慌张又克制地咬着他的耳朵,一边安抚他。方河的声音总是有种不谙世事的感觉,尾音圆润,音调开朗,但是在齐沿忍不住呻吟的时候,他的声音却是低沉而温柔的。
“别担心,小沿,别怕。”
齐沿当时被折腾得只想将人踹下床,根本听不进方河讲了些什么。所以站在漫天飞雪的窗前,方河只留了黯淡背影给他的眼下,突然想起那句话来,齐沿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到底是有些撑不住了。
“方河。”他叫了恋人的名字,然后紧紧抱住了对方,“方河。”
然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有什么在喉咙口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敢张嘴,他怕自己开了口,就把两人的希望都给碾灭,他恨自己突然的软弱,恨得身体都要痉挛起来。
方河找到他死死勒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握进手心,才用他那在特定时候,会变得极其温柔而沉稳的声音说:“别怕。”
齐沿的眼眶一酸,慢慢吞慢慢吞,才把眼泪又逼了回去。
窗外的雪飘得再如何猛烈,也被夜色遮挡得影影绰绰,积雪被城市霓虹照出来的反光同样显得无趣,这个冬天冷得出乎意料,让人无能为力。
“不如,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吧。”
方家父母第二天到医院来看自己儿子,连同紧皱眉头的方渭。
方河虽然两句话搪塞了自己的哥哥,但方渭还是找人去查了,他本意是不想放过绑匪,就算对方已经入狱也要找人在里头好生招待,但没想到,查出来的原因却跟自己有莫大关系。
他真的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个好儿子。
他满怀愧疚地推开了弟弟病房的房门,里头却空无一人。
方妈妈立刻慌了神,方爸爸握着拐杖的手也不由捏紧了。
方渭走进去,柜子上堆满了这些天来方河朋友啊下属啊送来的各种慰问品,却惟独少了一样。
方渭从中东被战火毁灭的一个村庄带回来沙瓶,在一片废墟里完好干净得不可思议的玻璃沙瓶,当时阿里的一句话,让方渭留下了那个色彩单一形状普通的瓶子。
阿里说:“这是幸存者。”
他把沙瓶送给了弟弟,就是希望他能挺过来,结果呢,这小子到也识货,带着媳妇儿私奔,也没落下这东西。
柜子上还放了一封信,方渭打开了它。
“爸妈,还有哥哥,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想呆在这。
我想到暖和一点的地方过冬,d城太冷了,我缠了小沿一整个晚上,他才同意给我打包行李,嗯,媳妇儿那么听话,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你们也别怪阿里,不是因为他的话我才有这个念头的。我其实早就觉得厌烦了,小沿放弃工作24小时守在我身边,爸妈你们身体不好,还要成天为我操心,我觉得这种生活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但这却又是我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那么我能干什么呢?我想了很久,要命的是,我想了那么久,只能想到,我得离开你们。
自从染上毒瘾以后,我一次都没有复吸过,这一点是我最后的武器了,但是呆在这里,我担心我坚持不下去,我得离你们远一点,离我熟悉的生活远一点,我害怕我会变软弱。
我会好好的,为了重新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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