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看着茛觿的眉宇一点一点地蹙起,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该怎么办?”
茛觿转过身不再看,道:“先把御林军撤回,让他们好好休息。”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继续道:“既然南国这么喜欢搭营帐,那我们就陪陪他们吧。”
两日后,北国城门口护城河北岸,搭满了大大小小的营帐,同南国同样,兵不持刀剑,将不携玉龙,每日好吃好喝。
清帝亲自坐阵,这个消息传到护城河南岸,难免会引起南国士兵的慌乱。谁不知道清帝厉害成什么样子,虽说不是什么阴险的招数,却招招可以让整个军队溃散。
这消息传到焱潲的耳朵里的时候,焱潲正在喝茶。苦丁茶。
他低头呡了一口又一口,确始终不能将它含在口中品位良久才喝下,他终究还是不能习惯苦丁茶的味道,从北国回来,他已经喝了三个月了。
“少主还不打算进攻?我们的军粮有限。”阿千按照他的命令,又沏了一壶新的苦丁茶,问道。
焱潲靠着狐裘,懒洋洋道:“耗着吧。”
接着下了几日大雨,雨后空气中带了些许馨香泥土的味道,流清殿的白菊开了。一朵挨着一朵,丰腴的花瓣相互推挤着,像是白露留下的白色羽毛。
炎毒过后,他白色的脸颊微微有了血色,逐渐精神起来。
他没有时间了。他把仅剩的一半的生命给了烈儿,至多至多,他只剩下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时间打完一场杖,将北国朝政推向高峰,把帝位传给烈儿,莫过太短。
北国帝王十八岁之后才能登基,这是历代以来的规矩。十岁那年他经历了北国的低谷,见证了君家皇族的衰亡,为了登基,他整整等了八年。如今烈儿才多大,难道又要让他再等上八年吗?就算烈儿等的起,北国呢,北国子民等的起么?
如果没有炎毒,那该有多好。如果他只是一介布衣,而不是帝王,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遇到焱潲,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这些事情尽管再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去做,去扛,可是,他真的只剩三个月时间了。
茛觿看向白菊的目光有些失神,直到龙帘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殿下,刚下完雨,天气潮容易着凉,殿下快点进殿歇着吧。”龙帘担忧地看着茛觿,道。
茛觿只是盯着白菊,说的话里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却让龙帘心痛,“龙帘,几个月后朕死了,你一定要好好辅佐烈儿,就像当初辅佐朕一样。”
龙帘眼眶一湿,声音有些发抖,“殿下不会这么早死的,会有办法的。若殿下真的……属下绝不苟活。”
茛觿失笑,“别说傻话。”
“一定有办法,属下不会让殿下这般早死。”
“……但愿吧。”
但愿吧。
第七卷一曲流殇(五)
北国士兵该喝酒的喝酒,该休息的休息,却迟迟不见南国开战。南国营帐今日刚从朝廷运来几万军粮,然而看主将的意思,还没有打算开始。
“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你想要给清帝足够机会来准备。”谷无忧不能够容忍焱潲每日游手好闲不打算进攻的局面,用过午膳后不经通传进去主帅营帐内。
焱潲不悦地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语气生冷,“我从不屑去欺负毫无准备的敌人。”
谷无忧在一边坐下,面色正经,“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等的了本侯等不了。”
焱潲轻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若是想要得到他,就耐心候着。”
谷无忧沉默了片刻,神色微微放松,道:“事成之后,天下归你,清帝归本侯。”
焱潲斜眼睨了他一眼,呡着唇不说话,心底慢慢盘算。
此时此刻,龙帘和茛觿在主营里,无声的看着面前铺开来的战形图,上面勾勾圈圈画了许多印记。
“殿下觉得,南国迟迟不肯动手,原因是什么?”龙帘按照茛觿的指令小心收起战形图,问道。
茛觿淡淡道:“其一,他们想要打水战,准备不足。其二,他们在与我军打心理战。”
谁都知道,南国水军连周边小国实力都不如,不可能是要打水战自寻死路。最有可能的就是茛觿说的第二种,心理战。战役不怕兵力弱,就怕士兵底气不足。
茛觿仰着头靠着檀木椅,悠悠道:“天下事,成于勇而败于怯。”
南国的谋略在于,南岸虚张声势挫败北岸士气。北国谋略在于,北岸悠闲自在镇定军心。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南国北国做足了准备,就等战役号角吹起,鼓声响起。
次日,北岸主营有人通传,说是南国军队在护城河南岸登船。
三万兵力随同五十战船迎战,这是清帝下的命令。
北国的护城河算是宽大的了,南国北国战船下水也不显得拥挤。茛觿没有亲自上传,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坐在营帐里听着消息。
“殿下,前面来了战报,南国下水士兵整整比我们多出了半成,他们人多而且士兵们个个拼斗得猛。我军根本不占上风。”龙帘额角溢出了冷汗,尽量让自己镇定。
茛觿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就像水面上拂过的微风,不起波澜,“半成兵马也是难为南国了,去告诉我们的水军将领,只需败不许胜,差不多了就撤。”
龙帘一惊,但他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茛觿的用意。北军虽然兵力强大,到底还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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