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的旧坝从底部溃塌了。泥土碎石交杂着汹涌的洪流,一路奔啸向山下涌去。
黑寡妇温柔地将白狼王搀扶着站起,才短短的几息时间,泥石水流已经落到了山下,遇到平地的阻拦,溅起滔的回浪。泥水石块源源不绝地塌下,迅雷般地朝南韩军驻扎地灌去。
远处的军营显然也有人听到响动,忙不迭爬出军帐探看。可惜平地上的视野哪里有黄翎羽处高山广阔,所以什么也看不见。
白狼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浑浊的水线急速奔涌,豆粒大小的白色帐篷连成一片,在洪水之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大浪冲沙一般,连阻拦的力量都没有,就被全数淹没。
恍如梦中。白狼王脑袋里嗡嗡直响,打仗这么多年,没想到过生命如此不堪一击,没想到自己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以前的拼死拼活算是什么,曾经建立起的功业算是什么?
一瞬间,一场大水将他一生的奋斗全都否定。
“日后的史书大概会说,南韩军遇弱则强,遇强则弱。不论你以前打过多少胜仗,一场败仗就会否定你的全部。”黄翎羽说道,“希望善动战念者以此战为戒,今后莫要再掀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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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明,八角河安静地在河道上流淌,四周都是乱石和连片的泥泽,还有连根拔起的树木。尸体被压在乱石堆里,淹没在泥浆里,有在梦中被淹死的,更有不少是被乱流中的石块砸得肉稀骨碎而死的。
残存的南韩士兵没有想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并没有应验在他们身上。黑寡妇脱下南韩盔甲,随扫荡残局的南王军从山上纵马而下。她一身红装如虎入羊群,在交战的军阵中格外显眼。
黄翎羽默默看着,忽然有马蹄声响自山下上来。他回头看了过去,却怔忡在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如果说明天把正文部分完结掉,大家会不会想打我?
最终卷六芒乱世一言为定[199、200]
一言为定[199、200]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言为定
[南韩都城?首里]
“真够累的,”金王爷擦擦汗,感觉身上都是异味。从慕容锐钺的领地赶回邯郸,逼宫,夺权,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小皇帝赶下了皇位。他看看身边的男人,觉得他也是脏透了,但是显然对此毫不在意,仿佛从小就是在臭水塘里打滚大了的,习以为常了。
阎非璜,真不是个简单的男人。
那一日,阎非璜不知为何将自己的辫子都剃光了,继而就转了性子,不再对慕容锐钺穷追猛打,反而对他说,“回去吧。”
回去,回到南韩都城去,趁着白狼王与禁卫军都不在,趁着小皇帝连发十数道金牌诏旨要黑羽旗放弃与慕容锐钺的战斗之际。
南韩的那帮没打过仗老古董,没了白狼王做主心骨,就以为黑羽旗军是吃素的,于是一路返回南韩都城,都没有受到阻拦。而小皇帝直至被黑羽旗军团团围在崇礼殿上,才知道自己在错误的时间召回了不能召回的军队。
金王爷与阎非璜站在首里外城日照门上,城墙内外都是黑压压的大军。城内乃是黑羽旗先锋九千兵马。而外城,是得知皇帝遇难前来讨伐的各地府兵。
“你说,是他们先攻破城门,还是我们的援军先到达?”金王爷兴味盎然地问,丝毫不担心兵败垂成的结局。因为没有必要担心,他知道阎非璜安排得很好,自己的主力军就在百里地外休整,一旦养精蓄锐完毕,这些可谓是乌合之众的府兵决不会有甚威胁。
“下雨了。”阎非璜淡淡地说道。
金倍尔丹宁伸出手去,过了不久,果然接到了几雨滴。又过了不久,头盔上传来啪嗒的声响,雨下得大了。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夏雨,阎非璜为何会露出如此奇怪的表情?金王爷心中奇怪,却不好询问。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很少见他如此伤春悲秋。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日,阎非璜也是如此神色向他出了自己的过去。
雨啊……
阎非璜仰头看向空的深处,浓厚的雨云覆盖了低空,雨水渐渐大了,包围了他。很想问黄翎羽,上一世的那场雨,冷不冷;从墓穴中爬出来的时候,痛不痛。然而真正见到他的时候,终于还是问不出口。
——尽管肉身已经不一样,但灵魂是相同的,黄还是黄,不会因为重生在这个世界就有所改变——阎非璜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实却如此残酷。军帐中的重逢,难以言喻。一个眼神泄露了那么多的情绪,黄翎羽虽然一直嘻笑地面对他,他却已经知道,在悔恨和悲伤中虚度年岁的不单是自己。重逢所见的那个人,眼角眉梢有怀念,还有如此浓重的沧桑。在他背叛黄翎羽的前世,在黄翎羽因为他的错误而被埋入古墓的时候,在他喝下黄翎羽准备的毒药的时候,他们再也不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生活。
阎非璜对着不断落下的雨滴闭上双眼,他原想将这一生都耗费在朝堂上,尽心竭力争权夺势,至少能将各国之争乱平息,而后以铁血手段还天下以太平。不需要太长久,只要能在他活着的时候,保护不能再在一起的那个人就足够。
原以为自己的今生都要被前一世的错误所束缚,还是错算了。结果每一生每一世,总是他被黄翎羽所救赎。
“不必天下统一,也能换来和平……”阎非璜叹息道,“我果然还是不如你啊。”
金王爷奇怪地看向阎非璜,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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