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ō_bō说,“替我好好谢谢那位朋友。”
唐青彦试探着问她:“调休行不行?”
“不行啦,我上班第一年就请假来请假去的,多不好。”
这就是bō_bō的好处,虽然有点爱慕虚荣,但做起事来又是顶认真的,她现在在急诊轮转,好几次给病人做cpr做到膝盖都紫了还坚持上班。
唐青彦在星期天驱车来到非凡律师事务所,在门口深吸几口气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年轻有为的谢律师一贯的风度翩翩:“唐医生,请坐。”
有助手端了两杯咖啡过来,然后拿了他的身份证明去核对。
“唐医生,汪先生将他生前的一处房产赠予你做新婚礼物。”谢非凡说,“你们是恋人吧?我见到汪先生的时候,他已经垂危,护士不断为他注射止痛剂,他却同我说上天厚待他,因为他遇见了你。”
唐青彦别过脸去,泪盈于睫。
“汪先生为你设想周到,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与你长相厮守……这些年房价飞涨,那一爿地皮的价格已经涨到——”
“请帮我把它卖掉,所得款项全部捐给癌症基金会。”唐青彦打断他的话。
“那么捐款人写谁?”
唐青彦想了想:“写无名氏吧。”
这时候助手拿来文件请唐青彦签字,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用左手托住了,那个名字依旧写得歪歪斜斜。
“卖掉之前,唐医生不过去那处房产看看吗?或许你会改变想法呢,毕竟,那是他生活过的地方。”
唐青彦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想知道他葬在哪里。”
“他葬在本埠。”谢非凡说了一个地址。
唐青彦是即刻就去的。
管理员替他查了位置:“在b区第4排第7个。”
唐青彦找到位置,白色的大理石上刻着他的名字,黑白照片上的笑容依旧和煦。
他蹲下去反复摸索刻在石碑上的名字,手籁籁的抖。
从来汪宇这两个字都是温热着的,熨在怀里,贴在心上,含在嘴里,凝在舌尖——可是终于还是刻在冰冷的石碑上。
“汪宇,汪宇,汪宇……”
再没有一丝回应。
此时此刻,唯有沉默,唯以眼泪,唯付叹息。
唐青彦以额角抵着冰凉的石碑,像孩子一样泪如雨下。
——今生今世,被你深爱着,于心已足。
因并不是清明冬至这样的日子,墓地里并没有多少人,唐青彦跪在墓前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天地朝他缓缓合拢,再也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不得不踉踉跄跄的走了。
次日一早,唐青彦就按照地址寻到那处房产,他没想到汪宇竟然会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有这么大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住所,只是主人太久没有回来,鸽灰色的外墙叫雨水淋得一道一道的,像是永远的泪痕。
唐青彦颤抖着手打开大门。
屋子里精美的装修及家俱早已层灰叠锈,摆在茶几上的盆栽也已经枯死,花盆里的泥土开了一道一道的口子,像是干裂的唇。
这是一座死宅。
唐青彦不忍再看,预备离去,将这段记忆永远封存,转身的时候看到电视柜上放了一个银相架。
他轻轻拭去相架上面的灰尘,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庞露了出来,唐青彦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照片上的人可不就是汪宇。
那大约还是他没有生病的时候吧,神采飞扬,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唐青彦紧紧抱住这幅相片贴在胸口。
原来他害怕他会忘记他,所以立下遗嘱,让他在婚后来到此处,如果他独身,那么此处永不会再见天日。
只是,他又怎么可能忘记他?
忘记他,还不如忘记他自己。
唐青彦忽然倦得很,靠在沙发上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耳畔突然传来笑声,他转过头去,啊,是汪宇,他一袭白衣白裤,天使一般,汪宇微笑着看着他:“想把我忘掉重新开始?我才不给你机会呢!”
“我没有忘记过你,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着你。”唐青彦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心砰砰地跳着,“我的心每跳一次,我就想你一次。”
汪宇别过脸去,低低地埋怨:“……为什么这些话一定要留在抚棺痛哭的时候才说。”
唐青彦怔怔地流下泪来,即便是在梦中,他也知道他已经不在。
洗了一把脸,唐青彦捧着相片从空屋中走出来。
bō_bō刚刚下了夜班,正在家里补觉,听了敲门声有些不开心地爬起来替唐青彦开门,却看见新婚丈夫一双桃花眼肿得高高的,吓得她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精神了许多:“怎么眼睑这么肿?赶紧去医院抽一管生化查一下肝肾功能!”
“没事的。”唐青彦随手把文件放在茶几上。
等到唐青彦将汪宇的相片放好了出来,才看到本该回去补觉的bō_bō将那份转移书拆开看了,她一脸兴奋地扑过来拉住唐青彦的胳膊,语无伦次:“想不到你的朋友那么阔绰,送完钻戒又送房子,我们赶紧去那个大宅看看!还有还有,你什么时候回请那个朋友吃个饭?不对不对,他那么有钱,会不会看不上?”
唐青彦经不住bō_bō的轰炸,只得带了她去。
大宅华贵但不庸俗,没有炫耀的家俱陈设,只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仿佛建筑杂志的插页一样。
“这里真好。”bō_bō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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