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见了他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想是早已得了祝火吩咐:“大人,有礼了。”
“老丈有礼。”渊明看了看那小屋,却不敢走近,只站在花下遥遥看着:“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大人问得真是有趣。”老翁擦了擦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谁不知道这里住了个疯子呢?力气倒是挺大,就是每天疯疯傻傻的,就抱着一具冰雕似的美人发痴,谁要拦着他呀,他那眼神还挺吓人呢!”
“……他们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这事就不是老朽该打听的了,只是听主人说,他们是靠一串玉死里逃生的,那疯子最后一刻大概想到了主人,所以玉就把他们带到这儿来了。”
渊明闻言默然,到底是凶荼最后急中生智,还是文华熙仍存了一分生意?
那老丈看了看他面色,想是耐不住寂寞,也絮叨了起来:“看您像是个相熟的人,老朽也不瞒您,这两人不知什么身份,我家主人嘱咐要好生照料不提,听说就连陛下也常常稍东西来……”老翁疑惑地拈了拈须:“上次还有什么死士,半夜偷偷摸摸来要抢那疯子的宝贝——就是他的人,说什么奉命行事,收殓骨灰,结果被那疯子生生把一个活人从当间就扯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疯魔用了什么异术,他那冰美人这两年居然化了,虽然还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普通行动是没问题了,那疯魔更痴得和什么一样。老朽平常只给他们送必要之物,却不太敢靠近他们,奉劝您也离得远点,无论是神是魔,一旦疯了傻了呀,就看不进别的人咯……”
老翁仍在耳边诉说,渊明静静看去,却见一扇木门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高大身影推着一架精致玉椅走了出来,想来有狴艳和祝火照拂,就算来日战火再起,他们的起居用度也不会受到波及。
老翁口中的疯魔生得高大,面孔也英俊,却横亘着一道蜈蚣似火烧疤痕,想来身上皮肉更是不堪细看。他盯着玉轮椅上的人,眼神虽专注无辜如孩童,满身却仍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他是疯魔,轮椅上的玉人同他一对比,便显得光华皎洁,风姿清标,但那张脸虽然出尘绝逸,眼神却也有些茫然,像是前生后日尽忘,有些傻了。
渊明嘴唇翕动,正欲上前,却见文华熙招了招手,他身后庞大身影便听话地弯腰,单膝跪在了他面前,握着他的手嗫喏不敢言。
文华熙却是笑了笑,伸手细细替他梳拢散乱的头发,丝毫不嫌弃他面上疤痕吓人:“这么多日了,我开始怀疑我没有死,而是尚在人间。”
“不是人间,是魔域。”
“你怎么让我复生的?”
“我用我的轮回,换你几十年寿数。这几可以是三可以是二,我怕你厌弃我,不敢保证有七有八,但不管何时,路走到头了,我就陪你一起灰飞烟灭,葬在风里,飘到你想去的那些地方。”
两人彼此对视,眼中哪还有疯魔痴傻,俱是一片清明。
凶荼喃喃地将头靠在他膝上:“现在是你欠我的,大圣人,你可要还。”
文华熙见他满身伤疤纵横,竟是豁出了一切,只为同自己厮守在这天地间蜉蝣朝露般的光阴中,不由深深地看入了他的双眼:“还?我的债主是谁,你是谁?”
凶荼虔诚地吻过他的十指,想说我甘愿做你的奴隶,可文华熙不喜欢这样。他心头怅惘一时涌上,璀璨的金色眼瞳中凝起了热泪:“我只是一个疯子,而你是一个傻子。”
“疯子和傻子的债,需要还吗?”文华熙拍了拍他的头,忽然发现手掌下的这颗脑袋好像变聪明了点,却又好像更傻了:“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可怜,从堂堂大王,变成了一个疯魔?”
幽花落闲庭,远处旁观的渊明无声在心底呐喊出了一个答案,却同时听到凶荼低沉道:“因为我爱你。”
“这可真是道枷锁,看来我不还你的债是不行了。”文华熙笑叹,眼中无情无欲,无恨无缘,只有夏花烂漫。
他们心知肚明,也许命运本身便是镀金的牢笼,无论纵情高歌,抑或委曲求全,最终都是坐井观天,甚至还要自己为自己造一个结界,将天与地隔绝,才敢安心地握住身边人的手。
原是金笼囚鸟,同命运相博,剪断双翼,可还能啄开笼门,扶持着蹒跚而行?
恍惚中,凶荼忽而满怀喜悦地站起身来,想要摘一朵花别在文华熙发间:“我们也该像神话里那样。”
“嗯?”
“种很多很多花,看它们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这不是神话,这是寻常人最宁静的渴望。”文华熙看着他走进了花丛,挺拔身影依然不曾伛偻,却也同最包容的植株融为了一体,并不令人感到一样:“也是,神话都是托赖旁人杜撰,你我说不定也只是故事里的人,而翻过这页的看客,叹息过就会忘记,而这瞬间甚至比剩下的几十年更短。”
寻常人不正是如此?求得半世平安,永岁飘零,当真清静自在,无处不欢喜。
渊明听着文华熙口吻恬淡地自语,脚步生了根,再无法向前一步。而凶荼仍然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埋头专注地挑拣最大最美的一朵玉兰花,待要攀折时,却又迟疑地回头看文华熙:“我能折它吗?”
向这繁茂大地,借一缕芳魂,可算任性过分?
良久,文华熙终于点了点头,任凶荼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花来到自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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