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江把头埋在手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他的眼睑微动,谁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没睡着还是在做梦,金钟仁就干脆转身了。
卞白贤跟着金钟仁去了书房,他对这些东西很厌倦。
他其实已经对他父亲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个所谓的夺舍没有兴趣了,参与又如何,不参与又如何,那个人才是一切的源泉。
他能理解一个人结婚后因为生活不适或者种种时间摩擦而厌倦,但是他不能接受,一个人,从结婚之前就有情人。
说白了,又想有爱情,又想有生活,恶心的一塌糊涂。
更恶心的是,如果按照林叶的话,那女人可能还是他姐妹。
他有几个亲人,一个情人直接背叛了他,一个弟弟用着他的身体,一个姐妹无所不用其极地憎恨他折腾他,而他的母亲,固然爱他,但是他想,其实他对她的感情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跟你说件事。”金钟仁开口,居然知道他跟过来了,伸手打开抽屉,在里面摸了摸,找出那本日记,一页一页地翻起来,“我……骗了你一件事。”
是关于延江的还是他妈妈的呢?卞白贤想,觉得应该是关于延江的,他觉得延江和席远的关系有点奇怪,但是他确信,延江是不会干出什么对家庭不好的事情的,所以就更加奇怪了。
金钟仁喘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我想报复你的。”
卞白贤一怔,没懂金钟仁在说什么。
“我跟云默以前有过接触。”金钟仁的手缓缓地把日记本打开,翻了翻,找到一页,他似乎很紧张,手指都蜷缩起来了,“我那会儿讨厌他,他也知道我对你……”他顿了顿,“他找我借钱,我说可以,要他离开a市,他说考虑两天,后来他就跟你在一起了。”
卞白贤脑子里轰然一声,他怔怔地看着金钟仁,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金钟仁很多年前就坚定不移地跟他说云默是渣,讽刺他们的爱情,嘲笑他喜欢小白脸,说他识人不清。
可能延江也知道,或者所有人都知道,因为他除了那点钱与皮相,其实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天真到蠢,其实真的不能怪别人踩死你。
“我跟你说过的,他是看上你的钱……”金钟仁的声音很晦涩,“你不相信我,你记得么,我们在卫生间打了一架,你说……你说他是你的真爱,说他是你的过去现在未来什么的,还说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他就是看上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两不分彼此,我当时快气昏了。”
金钟仁低着头,卞白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嫉妒他,也讨厌你,我想看你笑话……我想……你不喜欢我,那你找的人也不喜欢你,我不快活,你也别想快活。”
天气越来越热了,卞白贤无意识地想,飘到窗口往外望去,那条车道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在玩,牵了一条狗,一人一狗一前一后影子都拉得长长的,像是皮影戏。
他恍惚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卫生间里,他们吵成一团,他把整个红酒都倒在金钟仁头发上,金钟仁气的发抖,他说我就喜欢他,然后金少爷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拳,他们吵了很久,后来金钟仁说哪有爱情是地老天荒的,他说云默就是我的永恒,他们俩互相乱殴成一团,散场的时候,两人都是万紫千红像一团烂番茄。
他甚至还记得他们去车库取车的时候,金钟仁远远地跟他说我真讨厌你,他们隔着四五辆车两两相望,那距离不远也不近,他看得见金钟仁雪白衬衫上的鲜红酒渍,但是他看不见金钟仁脸上的表情。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啊,他想。
“我真喜欢你。”金钟仁浑身发抖,“我本来想瞒你一辈子的,反正也可以是他对不起你,我以为我能一直骗你的。”
瞒一辈子就瞒一辈子嘛,何必半途告诉我,这良心发现的也太讨厌了,他从窗口飘回去,看到金钟仁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与当年一样一样的。
他望了一会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金少爷的头发,那些头发其实一点也不如想象中的柔软与服帖,戳的他手心痒痒的。
这个人,为他脏了手。
客厅里传来一声尖叫,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怒,他把手缩回来,莫名其妙地觉得如释重负。
终于平衡了,原来金钟仁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干净,他就说么,怎么会有这么深情这么地美好的人,王子一样的披荆斩棘而来,破坏一切规则地迅速入侵了他的领地,一寸寸地逼着他只能依赖他。
他飘出去,明知道金钟仁听不到,还是在出门的瞬间说了一声无所谓和谢谢。
蠢的是他自己,跟别人无关,纵使金钟仁当年说真话,其实他也不会相信,所以这五年也只能当个教训了,不过别的,有些人该偿还还是要偿还的。
客厅里面一如既往地在纠缠着那些争论,关于丈夫妻子小三私生子背叛等等,听的人无奈又心烦,现在是不能说话,要是能说话卞白贤都想大吼一声你们能滚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纠结原因的,是他父亲先出轨的或者是他母亲被三了的有什么关系?跟他能回来到底有什么关系?把林叶揍扁了也不如请个靠谱的道士来。
他又飘回原地,知道其实也不能怪他母亲,延江只说了他死了,她还不知道其实他还在。
金钟仁还坐在书房里面,估计不知道他已经飘出去了,居然还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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