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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竟也不再动了。两人就这样,脸贴着脸,享受着算不上耳鬓厮磨,却静谧至极的绸缪缱绻。半晌,周竟终于开口,说,吴晨,你累了吧?
这样的姿势实在不好说话,吴晨只轻轻点了点头。他整个身体几乎靠在周竟身上,扯着对方衣襟的双手微微发颤。周竟再开口时语气中已有了担心,说,你脸在发烫,一定是吹风吹太久了。吴晨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病了或是没有,只兀自发着呆。他从前听说爬山很累,但从没真正爬过;听说盛夏的山间凉快,但从没真正吹过山风。他听过,看过,在一段感情中能够互相喜欢有多快乐。他真以为从别人身上沾染到的那点欣喜,就是真正的甜美。
原来“见过”和“听说”,跟降临在自己身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周竟弯腰,说了声“别动”,便将他背了起来。吴晨想说我自己走,身体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周竟走得很快,脚步如风,周围的山影里仿佛藏着妖精,一道接一道飞速往后跳跃、腾移。吴晨呆呆瞪着眼,看黑暗被甩在身后,看前方灯火一点点从黯淡到明媚。
他不想思考。
不愿承认,他们也许同样将美好遗留在了山间。
第二天,吴晨带着低烧早早起来,和刚回来不久的六哥聂哥一起,去景区著名的山庙喝粥。他精神很好,坐在颠簸的越野车上也没有晕车,倒是周竟开车时不时转头察看他的状况,让昏昏欲睡的聂哥很是不满,说是影响到他睡觉了。
直到六哥便拿出一个眼罩替他戴上,他才消停几分钟。
喝过粥,几人回到木屋休息;下午赏了花,看了歌舞,未到傍晚,便预备打道回府。除了吴晨,这几人最近都忙,住上一夜已算奢侈。聂哥显然意犹未尽,路上一直说着下次得闲要去更远哪个地方多住几天。临到秋城分别时,他掏出一张卡片塞到吴晨手里,抛下一句“你比小鸡仔还容易生病,多练练”,便跳下车,和六哥一起往老宅的巷口那边走了。
吴晨一看,手里是家健身房的会员卡。好在没等他为难什么,周竟便道,没事,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每天再多散散步。
车子径直驶进怡秋小区,停在吴晨家楼下。走出电梯,周竟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打开房门,换上拖鞋。夜已深了,吴晨的脸在玄关的灯下仍旧萎靡而缺乏血色。他望向周竟,目光闪烁,一只手却扶在门边,没有说一句话。周竟伸手,揽过他的后脑勺,嘴唇在他额上停留了两三秒:“还好,不怎么烧了,早点睡吧。”
明明备了体温计,这种不科学的测量方式,周竟却在一天之中用了好几次。
吴晨抠住门框的手指变得青白,脸上却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好,师兄,路上小心。”
“记得吃药。”
“嗯。”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明天别去店里了,我早上过来看你。”
“好。”
周竟又交代许多句,最后道:“关门吧。”
吴晨应了一声,将门合上,销好防盗锁,回身去到洗手间。用冷水打湿条毛巾,他开始擦脸,将要碰到额头时,不知不觉停住了手。又去厨房找水喝,一打开冰箱门,便看见了前天周竟用冰桶提来的凉虾。
于是整个厨房都好像飘满了绿色的薄荷香。
颜色和青芜的山一模一样。
匆匆关上门,他小跑着来到客厅,抖着手,解开几分钟前刚拧上的锁,一把拉开房门。周竟就靠在右侧的墙壁上,敛着眸子,抽着烟。
吴晨恍惚间被呛得咳嗽起来,周竟讶异地转过脸,弯腰将烟放在脚下踩灭,烟头仍旧捏在手中。吴晨的笑哽在喉间,摊开手掌,说,给我吧,我来扔。
掌心粉色的伤疤格外突兀。
周竟凝视了几秒,用那只空着的手覆上来,握了握:“不用。我就走了,还不睡?”
“就睡了。”
“锁门吧。”
“你先走。”
“听话。”
走廊透风,残留的烟味很快四散开来。再次合上门,吴晨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第27章
七月里,绝大多数学校都放了假,秋城街上的年轻人好似换了一批,听见家乡话的频率比之前高上许多。小柏说,每年到这个时候,她就尤其觉得自己是个外地人。她老家在南边邻省一个小城,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她大专毕业就跑来秋城打工,这几年都没有回过家。她是很直接就同家里出柜了的,父母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跑了;最大的愿望是攒钱在秋城按揭一套房,然后带着小清一起住进去。
这天,在傍晚一片燥热的蝉鸣声中,她又将全部家当拿出来,摊在店里中央的玻璃圆桌上数数算算。两张定期存单,一张信用卡,一张储蓄卡。在手机上加减很久,她拉着小清的手说,小老婆,我们的钱够买五、不,六个平方啦!
小清有气无力地回道,是啊,等到明年就只够四个了。小柏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说不定哪天我们会发一笔横财呢。”
“也是哦。”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吴晨听得开心,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快了。小柏她们似乎同两个兼职的男店员商量好了,最近一到晚饭的点就把他往外赶,晚上也不会让他来店里帮忙。所以这十来天,周竟不必到夜里再来接他,两人每天都会一同吃饭,休息好后便去跑步。换好运动服,再次确认晚上预约的客人名单,周竟也到了。吴晨胃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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