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渐渐想起谢白话里的意思。
他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却冷眼旁观我所有费尽心思的掩饰,愤怒冲上我的大脑,我拂开谢白的手,生气地瞪着他,“耍我好玩么?”
谢白却一把抓住了我,嗓音有些哑,“我才要问你,好玩么?”
“明明知道我为你追到这里来,明明……”谢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明明你上辈子就知道我的心思,假装看不见,好玩么?”
我没听明白,但想起来当时我确实假装了不认识他,我低下头,终于问出刚见面就没有机会出口的问题,“你怎么来这里的?”
谢白淡淡看我一眼,“死了,自然就来了。”
所以说,你是怎么死的?
我想开口,可又怕听到答案,只好闷闷地继续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谢白好笑地看我一眼,“我身体里有你八条尾巴,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我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白沉默了一阵,轻声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是知道了。”谢白的手滑过我的尾巴,眼眶竟有些微发红,“疼么?”
我摇摇头,当然早就不疼了,却越发糊涂起来,“可是……可是你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命薄里都不会写的事啊。
谢白看我一眼,掌心的力度突然变大了,“我能看见你,你少了尾巴,一开始虽然被你躲过去了,渐渐自然也发现了。”谢白摸着尾巴若有所思,“说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狐狸的尾巴那么重要,那你是为什么,给了我呢?”
我耳朵尖发烫,感觉脸上快要和皮毛一个色了,“你、你……那你为什么说是定情……定情信物啊,你明明都知道我是谁了……”我越说越有些后悔,果然谢白俯下头,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就是这么以为的,哪里不对么?”
那我还能怎么解释?为了救他的命?
可是割舍本源救他一介凡人,这其中的原因,我自然心知肚明。
我支支吾吾地站起身,灵机一动,“是不是快到晚上了,我们该吃饭了。”
谢白却没有起身,抬起头眼中沉沉浮浮,“所以,即使在地府之中,再也不存在身份相隔,这还是你的答案么?”
我没有应声。
像前世曾经发生过千次百次的那样。
谢白顿了一顿,起身离开,又转头淡淡开口,“去吃饭吧。”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谢白。
你已经成亲了。
晚上该入睡的时候,谢白却撤了榻,作势要睡到我的床上来。
开口道,“夜凉风大,我自小体虚病弱,你既然救了我,合该担起责任,也省得你到时候再用一条尾巴。”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哪里有这样计算的道理。可我确实,也并不是不愿意。
谢白似乎很快就睡熟了,呼吸沉沉喷洒在我的颈侧。我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翻了身,悄悄搭上谢白的腰,偎进他的怀里。
只是谢白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
晚上搂住我是要挡风,大白天也时时刻刻地要我贴在他身边。
谢白在屋里烧饭,我没捡到几个果子就被叫了进去。
他正熬着汤,看见我招招手,“过来,这里火不够大,你用尾巴来扇扇风旺旺火。”
炉子上的汤正咕嘟嘟冒着泡,香气渐渐溢了出来,我咽了咽口水,乖乖地伺候火苗。
一会我可要多吃一点。
谢白很快又不满意了,“你不要扇炉子了,灶火太热,过来帮我扇扇凉。”
我……我……我念了十遍清心咒才按捺住把谢白的头按进灶火里的冲动。
我的尾巴不是这么用的!
我的尾巴可是很珍贵的!
但是天大地大,金主最大。
我努力地把灶灰扬起来扇到谢白脸上,我怎么会担心自己不够有用,我只需要担心会不会被谢白榨了成狐狸干。
过了几日,谢白问我想不想去人界逛一逛。
算起来人世间也过了几十年,我着实有些好奇。只是两界的通关令牌听说有价无市,需要几殿阎王朱批首肯,没想到谢白原来有这样的本事。
谢白拿来黑色的斗篷,罩上我的耳朵和尾巴。眼前一晃,人界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一片,正是赶集的日子,道路两旁小商贩们正大声吆喝。
我盯了几眼,又移开了视线。
还是狐妖的时候食物都是供品,绝大多数都只是些山珍野果,到了地府之后,点心铺子更是绝无仅有。
谢白抓住了我的手,“人多,别挤远了。”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想吃什么?”
我又瞅了瞅,小声开口,“你有钱么?”
谢白没说话,抓着我的手摁上了腰间,触手都是沉甸甸的铜串子,我眼睛都绿了,犹犹豫豫开了口,“谢白,我们是朋友对吧。”
谢白脸顿时黑了,咬着牙说,“不是。”
不……不是就不是,脸色干嘛那么吓人。甜甜的糖香味飘了过来,我果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打个商量,你看我一条尾巴,能值多少?”
谢白半天没有声音,我抬起头看他,模样竟有些咬牙切齿,谢白瞪了我一眼,用力捏住我的手,“你的尾巴不是无价之宝么?不要钱,送你可以么?”
那当然很好。
谢白买了一兜子的小零嘴,我什么都没有尝过,哪样都很新鲜。糖葫芦甜里带酸,云片糕细而不腻,桂花馍馍香气喷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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