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得,长大就是长大,应该算是一瞬间的事情,像破茧成蝶,像脱胎换骨,可是他现在知道了,长大是一个过程,没他想的那么好,像是弯着腰在隧道里往有光的地方爬,想挺直了腰板都不行。有的人会越来越好,有的人却越来越差,是福报命数,也是自己积德。
不过他转念一想,余春蜓肯定没事的,她是常文恩认识的心地最善良,也是最温柔的人,做过的好事很多很多,积的德肯定也有不少吧。
手术很顺利,因为发现的早,及时切除了,没什么特别特别危险的后果,只是医生说,这个病最忌讳心情压抑,很多女性都是因为情绪问题才生病的,余春蜓说知道了,可压力不是说没就没的,她住院了,生意全靠公司里的二把手在维持,对方与她是多年好友,能力也有,她信得过,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运气是好是坏,能否在资金链断掉之前走过这个独木桥。
术后还要住院几天,何跃从饭店买,自己也学着做,不重样的给她送吃的,余春蜓很喜欢喝他炖的汤,他就经常在晚上做一些给余春蜓带过去。
这天下了一点雨,何跃过来的时候肩膀都淋湿了,他把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脱了外套给余春蜓盛汤。余春蜓抬头看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哪里都好,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只有一样不好,这一样不好让余春蜓放心不下,她抱着被子坐起来,闲聊似的问何跃:“恩恩没来吗?”
“他去给你买水果了。”何跃说:“医院附近没卖莲雾的,你不是喜欢吃吗,他去给你找了。”
“下大雨呢,你让他乱跑什么啊?”余春蜓说:“给他打电话让他快回来吧,别感冒了,我看他现在身体真的太差了,还不如我呢。”
何跃顿了一下,说:“没事,他非要去。”
母子俩闲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又说起何跃谈女朋友这件事了。
“你真的就不喜欢女孩儿吗?”余春蜓问他:“我到现在都不觉得你喜欢男的,怎么会这样呢?”
“……真的。”何跃靠在墙上,“我真不喜欢女孩,我都23了,还搞不清楚自己喜欢男的女的吗,妈,咱先不说这个了,大夫说你几号出院?正好我看家附近商场好像上新了,带你去买点新衣服穿。”
余春蜓没说话,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无力地往床头靠了靠,“我刚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还在想,要真是什么大病,我就死在这儿了,真的是太可惜了,我还没看见我儿子结婚生孩子,还没看见恩恩毕业谈女朋友,你们俩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眼泪掉下来,一开始只是无声地流,后来就突然呜咽,何跃沉默着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他心里漏了一个小洞,千回百转的往外流东西。
外面的雨还在下,常文恩蹲在病房门口,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莲雾,塑料袋外面浇了水,他抹掉了,拎着塑料袋站起来,走出了医院,在雨里走了很久。虽然打着伞,但是雨愈发大了,一直走到一个公交站点前,有了个避雨的地方,他坐在湿透了的长凳上拿出一个莲雾吃,二十多块一斤,他自己从来舍不得吃这么贵的水果,掰开一个尝了尝,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最后一班公交开过来,才上了车,回去了。
余春蜓最开始恢复的挺好,可后来不知怎么,刀口愈合的情况不是很理想,就多住了几天的院,来看她的人很多,都是何跃帮忙招呼的,余春蜓的朋友见了何跃,都要夸奖几句,帅气,个子高,年轻有为,余春蜓只是笑,谦虚道:“也就看着好,可不让人省心了。”
常文恩也在病房里,他是过来给余春蜓送饭的,站在病房角落,听余春蜓与朋友聊天寒暄,朋友问何跃有没有女朋友,余春蜓愣了一下,说没有,对方明显不信,余春蜓就勉强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常文恩那天第一次与何跃吵架了,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两个人往外走,常文恩抽烟,给何跃看见了,他拿过来给扔了,常文恩回头看他一眼,又拿了一根叼在嘴里,从兜里掏打火机。
“扔了。”何跃转过去看他,面色不善,“快点。”
“就抽一根。”常文恩脾气很好地说:“今天还一根还没抽呢。”
“我让你扔了!”何跃把他的烟和打火机都给扔进垃圾桶,“以后少在我面前抽烟,听到了吗?”
常文恩噢了一声,没有说别的,何跃却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德行了,饭也不好好吃,就知道抽烟熬夜,常文恩,你对自己负点责任行不行啊?”
何跃事后承认,他确实是迁怒,确实就是想对常文恩发火,可常文恩没有说什么,微微垂着眼睛说自己知道了,以后不抽了。
他说到做到,真的再也没有碰过烟。
暑假开始没有多久,余春蜓出院一次,就又进了医院,医生说她恢复的不太好,劝她心情要开阔,不要总是压抑,还和何跃何华寅谈了谈,叫家里人顺着她的心,不要总让她心烦。
常文恩坐在她的病床边给她削苹果吃,笨手笨脚的,把苹果削成了一个小狗的样子,余春蜓看着不太像,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就听见病房的门开了。
何跃走进来,陪余春蜓聊了会儿天,没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这几天都是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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