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所有新人一样,如饥似渴又一头雾水,只好卷在这盲目求知的浪潮里,随波逐流。
两人同时出现在公寓里的时间实在很少,就算在,也是关着门各自为政。渐渐地,路程的消息逐渐汇聚到南方这儿,竟一条比一条有趣。对这个时常打个照面无暇多谈的室友,他产生了几分真正的兴趣。
南方听到的消息来自两个渠道。第一个是学校里亚裔学生间的口口相传。看来路程从入学起就没打算做个老实听课的鹌鹑,只要是他出现的课堂,他都敢直接举手提问,问到教授们不得不记住他。象牙塔毕竟是单纯的,学生只要表现出适当的天分,自然会得到相应的关注,无人吝啬。
第二个渠道居然是圈子里。罗德岛除了布朗,还有个艺术学院。有些酒吧走进去就是一种宣告,如果遇上熟人,彼此认个脸,大家在学校里也好有个照应。南方玩得从不过火,大多数时间不过是去喝点酒,放松一下精神。时间久了,吧里有人知道了他跟路程合租着房子,问清他们不是情侣便肆无忌惮起来,包括路程喜欢哪一型情趣游戏之类的问题都源源不断冲着他来了。南方实在不了解路程,但推脱的过程中也得到不少新鲜的消息,比如路程出身于国内那个云深不知处的路家,路程从来是派对里最抢眼的一个,路程在圈里晃了几个月竟然谁都没沾过,路程长得这么好却不巧是个有洁癖的……问及究竟是什么洁癖,旁人一概笑着回答他“一言难尽”,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
南方很好奇。满足这好奇心的机会来得很快。
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星期的日本小伙子拉他去泡吧,南方不算讨厌他,要不要发生点儿什么事也并不在意,于是去了。说来也怪,明明是同一条街上的店,南方通常会进的那家就在这家隔壁,却从未想过换换口味。念头不过一闪,他缓过神来已经坐在了一片灯红酒绿里,手里也不知何时被人塞进了一只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刚下去一小截,一个听着极其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是路程。
“对不起,我有洁癖。”
南方转头去看,身边的人跟着凑了上来:“巧了,听说你跟他一起住是吧。路程,路程都不知道从怀里往外推过多少人了……”
酒气熏浓,南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往一边挪了几公分:“嗯,然后呢?”
“每次都说‘对不起,我有洁癖’。现在这都成了‘我嫌你不干净’的另一种说法了。”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过了酒精以后散出来的味道也差得很多。某些人天生味道不佳,涂了古龙水可以稍加掩饰,可喝了酒事情就更糟糕了,混着不知什么怪味的酒气简直让南方想站起来走人。
想了也就做了,他还真站了起来。
不知是巧了,还是毁了,路程正好无意中转了转目光,结果一下就定在了他身上。很自然地,围在路程身边的一群人也都盯紧了他。
大约是路程很少对谁凝眸而视,众人看过来的眼神里内容精彩纷呈。有羡慕的,嫉恨的,探究的,垂涎欲滴的,甚至还有毫不掩饰就往下瞟的。
路程面无表情的脸根本不似活人,更像是大都会博物馆馆藏的人体雕塑,线条冷冽,神色端重。那种难以言喻的分量并不写在表面上,而是藏在眼底,然后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口。
可能只是区区几秒钟之后,路程忽而笑了,散漫地向南方伸出手来:“你怎么来了?来,过来坐。”
路程原本占着一张长沙发的中间位置,四个人的空间只坐了三个人,另外两个还一左一右给他空出了不小的间隙,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他这一开口,右侧那人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向后退去半步,把能坐的地方让给了同样不由自主的南方。
确实,这场子里的人全都不由自主。路程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或许见之可亲,一旦收敛了笑意直接就肃穆可怖了,尤其是被他目光聚焦的南方,坐下来了才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如果说进这间酒吧就因为那个不怎么讨厌的日本同学,那现在顶着暧昧之名坐在路程身边,就只能是因为……
因为南方喜欢路程。
事实上,那一刻的南方没能把推理进行到关键的一步。因为路程悄悄把手掌按在了他背上,过了几秒才撤走,显然是让他稍安勿躁。
南方定睛往桌上一看,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打断了什么。这桌面上摆了一副牌,张张正面向上平摊着,一行一行排得整整齐齐,不像是他知道的任何一种赌局。
从他那晚看到路程起,直到现在这不知所谓的一片静默,路程的左手一直放在桌沿上。南方抬眼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数,几分钟后便看到路程屈起中指,敲了敲底纹雕花的玻璃面:“可以了,收起来吧。”
那居然是考记性的“不可能的任务”。盛传路程记忆力非人,那晚他毫不犹豫推开的恰是那一群人中极好面子的一个,一来气就起哄要看他是不是名不虚传。
那帮人还真的把一副扑克打乱了顺序,只给路程十五分钟的时间。
这间酒吧是路程经常出没的地方,总看他只喝酒不沾人,群众愤懑之下就没少开他和南方的玩笑。两个都不是直的,还相敬如宾住在一起,圈里的名声一个比一个清白,简直是见了鬼了。玩笑在这种群情激奋的状况很容易开过头,不知为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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