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听到那人惯常的带着笑的痞子声音,“怎么啦?”
“…………”苏路吁出一口气,笑着骂,“还能怎么拉?去厕所拉,躺在床上干吗啊,田闻欣你个不讲卫生的落后分子。”
苏路在很多年后都一直记得,那个晚上,两个睡不着的落后分子,猫着腰跑去天台聊天。聊天都免不了回忆,那包小小的粉红创可贴,苏路推着阿田的肩膀,贼笑,“你三老婆现在还好吧?转正了还是下岗了?”
阿田清爽干净的侧面在月色下面,毫无杂质,挑起眉头思索了会儿,才恍然,“想起来你说哪个了,前年就分了。”
“谁甩谁?”
“你觉得呢。”阿田耸肩。
“田伯光你这个cǎi_huā的人渣!”苏路眼都被激出血了,痛下杀手,活人,不揍白不揍。“替我转告那些闺女想开些,以后找个老实点的知识分子成家,那话怎么说的,女孩子最终嫁的人,总不是年轻时遇到的那个。”
阿田边躲边笑,止不住乐似的,笑的脸都变了,“其实吧,即便是一开始就遇到那个人,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从一出生就遇到……只是,那个人在时光里也会变,就看你会不会一路追随,即便他变了,你还是跟着喜欢。
苏路一愣,谁也不是傻子,有些话听着音儿就知道不对了,慢慢放下手,苏路小心地问,“阿田,你喜欢谁?”
阿田震动了一下,皱起眉头,嘴角弯的象要哭,良久,“看不出来?”
苏路缓缓说,应该是没看出来。
阿田垂着头,敲了一下他脑门,你这人真是贱的特别真心诚意。
苏路叹了口气,“对方呢?怎么想?”
“不知道。”
“那就去问。”
“问的话,或许就变成结束的那天了。”阿田的声音疲惫地透出来,“我以前看一本书,颜纯钩的《天堑》,弟弟爱上姐姐,当然被拒绝。于是弟弟用头撞墙,作姐姐的只有两个选择,看着亲弟弟死,或者答应他。”
阿田说着,突然笑了,“我哪是那种人,做不出来这么可爱的事。”
笑容里满满溢出来的,却是苏路从没见过的脆弱,他认识的阿田,从来没有缺口。在别人眼中出现的阿田,从来没有缺口。
“我很想他。”阿田抱着膝盖,看前方的法律系宿舍楼,黑沉沉的一片。
“嗯,”苏路沉默很久,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就想吧,但别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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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
冷天总是过的快。
离学生会竞选进入倒计时,郭骁忙里忙外,演讲、资料、方案,每个环节都不敢有任何疏漏,花费的力气比初选那年都不止。疲惫每天都在较着劲儿地喧嚣,郭骁咬牙告诉自己,等你再活五十年,才许对生活喊我累了。
苏路依然每天跑图书馆,一头钻在报纸里,什么他都看,娱乐,体育,社会,卫生……
郭骁纳闷地说以前不见你关心财经啊。
“啊哈——哈,啊哈——人是要有点精神的——”苏路脑袋埋低,鬼鬼祟祟。
那副神秘样子实在扎郭骁的眼,忍无可忍,终于打算拎着小混蛋的脖子动刑逼供的那天,苏路到突然撂摊子了,“不去,图书馆那地方,小得一麻雀窝似的,不舒服,还是去阶梯教室。”
“当初不你要去那儿的么,”郭骁一想到自个儿跟老黄牛似的,一下课就爬三楼去占座,腿都晃,这会儿还得把占座的书拿回来……“你不是因为每天要看报,非去图书馆么?”
“报上那些东西,听广播不都有了,”苏路仰着鼻孔,郭骁恨不得抓了起来,揉到床上扑打,或者连被窝一起抱着,滚滚滚,“你有什么想知道,可以问我。”
“比,如——”嘎嗒嘎嗒,是咬牙的动静。
“比如,学生会主席候选人中,对汉奸头子郭骁同学构成最大威胁,环境学院那厮因为社团财政情况被撤查,名声急跌,捍政权容易捍汉奸头子难。”苏路笑的一脸小人得志。
“什么?”郭骁都傻了,一溜话完全是洗个耳朵,压根没懂,“你再说一遍。”
“好话没二遍————”苏路咯咯咯地戴上羊毛手套,滑手滑脚就开溜,“别忘了去图书馆拿我书,卫斯理那本,我今晚打算奋斗了它。”
谁还没有奋斗目标啊?郭骁掉头往系办跑,刚进去,就被交好的学长逮着直说恭喜,“不战而胜,你小子运气太好了,请吃饭,非请吃饭不可。”
“那有什么问题,”郭骁笑的朗朗乾坤,“可是师兄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真不知道?”对方也不含糊,爽朗地从头到尾说一明白。
其实也简单,环境学校那黑马之所以能短时间笼络人心,全在于仗他是桥牌社主办人,借着社团活动名义,带着他手下那票小子,大笔大笔的经费开支,又吃又喝,海鲜城,k厅,怎么高级怎么来,怎么折腾怎么玩,猛然间事情败露,校方一听就怒了,学生就搞贪污受贿,不打压到泥土里那还了得!
“……他本来就没什么根基,全仗着短时间内炒名声。这么一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敢再支持,就怕自己也被当作受贿分子被校方彻查。”学长一大段说完,豪迈地捶着郭骁,“你说你小子是不是运气好?”
是运气好么……真的只是运气好么?
我一个很好的哥们是桥牌社的……我让他帮忙打探……我知道……
苏路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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