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轻叹了一口气,接口说道:“这样也好,只是苦了兄长……”
李暳闻言眸光闪了闪,有些犹豫地开口:“邸下,这件事情……”他本想让小世子保持沉默,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为难他,却不知自己抿唇的模样落在李暄眼中却越发让人心软。
李暄沉吟了片刻,实在是不忍青年左右为难,他淡淡开口道:“先生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许烟雨没死的事情我不会多嘴告诉兄长的。”
李暳看了他一眼,眼神不由得放软,他并不想瞒着阳明,让无辜的人承受失去挚爱的痛,但是老师特地叮嘱过他可以向世子邸下透露一些口风,但是却千万不能告诉阳明。
教导过阳明的许映才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子,阳明虽然有才华也看起来分外洒脱轻浮,但实际上最重情也最容易关心则乱。
他并不是说阳明一定会沉不住气,只是自家烟雨的安危实在是太重要了,作为父亲的他不能冒着宝贝女儿陷入险境的可能告诉阳明事实。
李暳也曾想要暗示一下阳明烟雨未死的消息,但是每每想起自家老师向来和蔼慈爱的面孔上那难以掩饰的疲累与苍老就突然语塞了。
他干脆直接对阳明避而不见了起来,反正他本就应该还在回乡的路上,怎么可能现在就出现在汉城呢?
青年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李暄看出他眼中的浅浅歉疚,立刻出声安抚道:“他可是我的兄长,不可能连这都抗不过来。只要许烟雨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弥补的机会。”
“先生,你忘了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事情既然决定做了,就不要后悔。”少年的眼神明亮而透彻,眼中漏出的坚定让李暳不由得觉得心中自豪。
小世子在经历了这场无妄之灾之后,几乎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如果说他曾经还对自己的祖母,如今被迫闭宫暂歇的大妃娘娘还有一丝希冀的话,那么他如今已经彻底明白了,别人的命,甚至是他这个嫡亲孙子的性命在那个老人的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
为了权力,大妃娘娘可以毫不犹豫地对任何人下手,即便是他也不会例外。
成祖大王明显地注意到了自己儿子一日冷过一日的眼神,但是却并没有开口劝解,作为一个注定坐上至尊之位的人,心冷硬一点,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娎先前曾经觉得自己的儿子沉稳有余,却心思太软,如今这件事情也算是一个契机,让李暄能够清楚地认识到成为朝鲜之王的代价。
一旦登上王位,便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无论是母亲,妻子,亲族,还是所谓忠臣,都是不可靠的,无法信任的。
许烟雨在两天后被匆匆下葬,只有李暄与李暳还有许家人才知道被放进棺木中埋进地下的不过只是衣物罢了,真正的许烟雨早就在忠仆的护送下去了外地。
许映才的计划很顺利地实行了下去,不到十天,他的夫人申氏就因为思女成疾病倒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以爱女早夭,心力憔悴的理由向成祖大王请辞,而主上殿下大约是因为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也没有多做挽留,不声不响地便同意了他回乡荣养。
就这样,许映才与贞敬夫人申氏便启程去了家乡的别庄,一边好好休养,一边抚平中年丧女的哀痛。
一旦出了汉城,大妃娘娘就没有办法多做什么事情了,她的手再长也毕竟只是个困于深宫的妇人。
贞敬夫人和许映才出了汉城便乔装改扮去找自家宝贝女儿了,收到他们信件的许炎每每无奈得忍不住连声叹气。
只可怜许炎一个人被留在了汉城,毕竟他身有官职,又正值青年根本没有理由辞官。
阳明在看着许烟雨下葬之后的第二天清早便默默地一个人离了汉城,许炎甚至来不及告诉他许烟雨没有死的事情。
而且这次阳明是真的下定决心并没有留下任何自己去向的消息,一个人走的决绝无比。
许炎曾经派人想追上去,有或者递信给他,但是却始终寻不到他的踪迹,这一恍,便又是一年。
到了临近八月的时候,便快到了李暄大婚的日子,世子妃人选不出所料地是尹大衡的嫡女尹宝镜,李暄虽然知道这尹家人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但是却仍然无法摆脱这样的状况。
大妃娘娘认为一个身份高贵,出身名门的女人才是朝鲜世子妃的最合适人选,自然不会在意自己的嫡孙是什么想的。
在她看来,下一任中殿的娘家只要和她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好。
大妃娘娘占据中宫这么久,已然习惯了至高无上权利给她带来尊荣与骄傲,丝毫无法放手。
她曾经心狠手辣地想要铲除许烟雨就是怕许家后来者居上,许映才连带着许炎以及朝中清流会成为李暄坚实的后盾。
李娎是大妃娘娘的嫡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家儿子会忍心夺权,但是李暄这个孙子即便是再亲近的血缘仍然是隔了一辈,更何况少年毛还没长齐便三番两次地挑衅她,给她难堪。
李暄眼中那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与冷静让她忍不住便想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即将展翅的雏鹰砍掉翅膀,软禁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几次暗地里下手却都没有成功的大妃娘娘在大婚之前几乎快气急败坏了,她并不会谋害李暄的性命,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儿子唯一的嫡子,但是身为后宫之主,甚至有垂帘听政权利的大妃,她决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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