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鸣是个瘦弱书生,身边的奴才虽然平常多有仗势欺人的行径,但毕竟只是书生的跟班,根本不会打架,被赵泽一踹,就哐当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水盆子也摔在了自己身上,带着骚味的水撒了他一身,看来这些奴才实在缺德,肯定撒了尿在水里,现在却也只是祸害了自己。
曹一鸣没想到赵泽看着瘦不伶仃,却还很有两下子,他当即一惊,因为书院有规定,不能打架,所以,他只是想让两个家奴随便教训赵泽一下,没想到两人都被赵泽避开了。
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反应,赵泽已经给了挡在他前面的那个奴才两下子,让他和摔在地上那个凑成了一对,然后三两步走进了凉亭,他将石桌上的几盘吃食全都掀到了地上,对曹一鸣怒目而视,“家奴毫无口德,嚣张跋扈,你也毫无气度,弄出这一套来,以为我好欺负,我会怕你?”
曹一鸣站起身要推他,“你本来就是妓子所生,还不让人说了?”
赵泽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曹一鸣刚才看到了赵泽的厉害,当即往旁边躲了一下,脚下踩到了赵泽掀到地上的猪嘴肉,鞋底打滑差点摔一跤,赵泽便没有打他,反而拉了他一把,赵泽放过他,主要还是怕打了他,到时候老师怪罪。
曹一鸣的两个奴才此时已经跑进了凉亭来,要护主,但两人身上都染上了尿骚味,曹一鸣反而嫌弃他们,说道:“赶紧去洗了换衣服,好臭!”
两人犹犹豫豫不要走,怕赵泽对曹一鸣不利,但曹一鸣已经看出赵泽不敢乱来,他便又像赶苍蝇一样地赶他们,“赶紧走,赶紧走,臭死了。”
两人只好跑回去换衣服去了,赵泽则对曹一鸣说道:“最好把你的奴才们管好,还有管好你的嘴。”
曹一鸣比赵泽大了两三岁,被他教训便非常不忿,怒道:“你一个妓子所生的庶子,嚣张什么。”
赵泽作势要打他,他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赵泽对他冷笑一声,说道:“十年后,咱们再来看出生。”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走下凉亭后,他又回头再次对曹一鸣说了一声:“有本事你再让你那奴才乱说,下次我定把他嘴巴抽得说不了话。”
曹一鸣本来还想回他两句,但赵泽很快就走了,他只得站在那里干瞪眼,毕竟是弱书生,不敢和赵泽打架。
赵泽从折柳亭离开,因为没了风灯,只得抹黑回住处。
远远看到前面路口站着一个提着风灯的高瘦身影,走近了发现是他的兄长赵甄。
赵甄面色冷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多说话,提着风灯转身就往前走去。
赵甄住在书院旁边不远的一处院落里,这处屋子是之前的某个学生修的,现在让给赵甄住了。
两人住处不同,自然也不是同一条路,但赵甄所走的却是赵泽回住处的路。
赵泽看着兄长的背影,知道他是要送自己回去,他一边跟上去一边说道:“大少爷,路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赵甄却没有应他,只是说道:“赶紧跟上。”
赵泽只得不再说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之前对着曹一鸣那般嚣张,现在在赵甄面前却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走路。
一盏风灯的光亮只够笼罩小小一截道路,但这点灯光,却如赵泽心中的月亮。
----他的确是妓子所生,他的生母抱着他找到赵家去时,他只有一岁左右,当时赵四老爷才刚为母守制结束,要回京任职,就因为他的存在,言官向上一告,说赵四老爷在为母守制期间嫖妓,甚至有了孩子,赵四老爷自然便没法再入仕途,只得在家中做了一个富家翁。
他的生母后来怎么样了,赵泽并不清楚。因他的出生,他在赵家,当然也不受待见。
虽然兄长赵甄一向对他冷淡,但他知道自己能够读书,全耐赵甄在老爷子和主母跟前说项,所以他知道他这个兄长是面冷心热,待他不差。
一直走到了齐家村的村口,赵甄才停下了脚步,说道:“前面的路,自己去吧,我回去了。”
赵泽说了一声“多谢大少爷”,才往前面走了。
村子里有些人家还点着油灯,灯光透过窗纱映出来,可以照到路,他往前走了一截,再回头去看,发现赵甄这时候才提着灯离开,他心里一暖,快步往前走去。
赵泽并不同他的房东住在一处,而是从侧面另开了一个院门,进了单独的小院落后,里面是三间屋,一间卧室兼书房,一间堂屋,一间厨房。
他雇了村里一个老妈子为他做饭,每天倒也有热饭吃,不过此时回来,老妈子自是已经回家去了,他关上院门,进了屋,冷清的屋子并不让他觉得寂寞,因为他从来就是一个人,早已习惯。
他稍稍洗漱收拾后就爬上床睡了,为了不伤眼睛,他晚上并不经常看书。
正睡得酣畅时,外面传来了嘭嘭嘭的敲门声,还有人在大喊:“赵泽,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砸门冲进去了!”
赵泽被这声音惊醒,不得不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就出去开了院门,刚把门闩打开,门就被撞开了,要不是赵泽反应快赶紧让开,非得让门给撞到。
赵泽还来不及发火询问是什么事,就有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给逮住了,曹一鸣的那个家奴曹全死死拽住赵泽,哭嚎道:“就是他,是他杀了我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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