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的书房。
过了几天,他搬走了,在曼哈顿的租了间酒店套间,他请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对此事很有经验的律师,尼尔也是如此。他们在原来的宅子里讨论财产分配,它是尼尔从外祖母那儿继承来的,外祖母家在费城,它原本是个夏天避暑的宅子,不算大却很是精致,还有个带泳池的花园,他们新婚时打算到郊区住,于是外祖母就把它当做贺礼送给了尼尔,后来乔舒亚为了他那十几辆跑车建了个比宅子还大的车库,离婚后那里只有尼尔自己的一辆车,每次停车时他看着空荡荡的车库都不免觉得当年实在是太过滑稽了。
讨论过程倒是十分地平和,尼尔只要求这座宅子,乔舒亚要他的跑车,至于他们的几笔投资和在纽约的几处地产,他们甚至会讨论一下当年是谁提议投资的。期间乔舒亚的律师去给他们煮了一次咖啡,两位经验丰富的律师倒是第一次见证了所谓的和平分手,有一天傍晚,尼尔留他们在家用餐,然后和乔舒亚去客厅里讨论怎么分配他们购买过的名画和一些艺术收藏品,于是两位律师就在花园里散步,在晚餐时还赞赏了花园里的玫瑰,乔舒亚愣了一下,然后问尼尔:你会记得给它们浇水吧?
其实尼尔不记得了,他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浇浇水,至于别的护理方法他就一点儿也不会了,没过两年那一丛玫瑰就颓败了下去,他干脆把它们都铲除了,他得承认乔舒亚在生活细节上比他更有天赋,或者说有耐心,他甚至连车都懒得多打理一辆,而乔舒亚能养出一大丛充满生气的玫瑰,做得一手不错的法式糕点,懂得布置很有格调的聚会和服饰搭配。他的确很讨人喜欢,但从某种意义上,讨人喜欢不是他的特征,而是能力。
虽然两位律师没明白他们究竟怎么性格不合了,但也不好打探细节,只能猜测着他们都是上层家庭出身,也许真的不太把财产分配当一回事,又想起大学时热恋的传闻、被当作是纽约上流社会里最相配的一对,不禁真的相信他们是因热情散去而决定分手的。他们甚至趁尼尔和乔舒亚在二楼书房里单独谈话时一起用手机查找起两人当年的故事,一张张地看着当年在滑雪场度假的照片,灯光耀眼的酒会照片,就像传言中的一样相配,然后两位律师不禁讨论起他们的离婚会被理解为什么,是的,舆论,他们只看到了舆论,他们也只关心这点。
否则人们又该关心些什么呢,关心在他们还没有完成本科学业时尼尔煽动乔舒亚和他一起去了西班牙吗。乔舒亚的信托基金没有被冻结,他买了一架二手游艇,租下了一座带有庭院的充满地中海风情的住宅。在艳阳高照的晴天他们出海,却又在船舱里躲避着阳光,他们选择□□或者尼尔的故事。尼尔会说,在某个阴天,一个二十三岁的保安在他工作的银行里开枪自杀,摄像头记录下了本该保卫他和他人的手枪如何杀死了他,从这天开始人们发现自杀成了一种全新的疾病,以不知名的方式传播着,有些自杀者你能找到原因,有些你不能,起初自杀者数量不多,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很快能被取代,而在他们各自的家庭里却成了一道崭新的不能谈论的伤痕,很快地,当你正在快餐店里排队点餐,却被收银员以刀割喉的血液溅了一身,当你正诅咒着刁难你的上司去死,却被他跳楼时撞碎的玻璃刮出一身血痕,当你亲吻了梦乡中的儿女后,你静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吞下所有安眠药,而他和乔舒亚正躺在地中海上的一艘游艇中,□□,喝冰冻的苏打水,听四五十年前的音乐,躲避着这场新世纪的黑死病。他擅长编这些故事,就算他最终放弃了做诗人的念头,被锁在华尔街高处的办公室里,这种天赋还是没有丝毫减退。
没有人会关心这些。在他们去塞尔维亚看弗拉明戈到凌晨、驾着车穿过黑暗的公路回到海岸边的小镇后,乔舒亚睡到下午六点才醒来,薄暮中他看见尼尔整齐地穿戴着他当年的西装,连领带也打得完美,最后一点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他的金发,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说:我该回纽约了。后来尼尔想,他对乔舒亚的爱就消失在那天黎明时,狂欢已经结束了。
可他总是记得那个庭院,记得乔舒亚穿着宽大的白衬衣,袖子卷过肘关节,悉心地搬走杂物,拨出杂草,种上他喜欢的花草,而尼尔在二楼的窗边,读着一本西语诗集,偶尔看看乔舒亚,他做得如此细致认真,仿佛他们一生都将在此处度过,好像他会永远爱着尼尔、爱着尼尔身边的一切,他们将在一起,无论疾病或健康、富贵或贫穷,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在他们提交离婚申请后,尼尔在二楼主卧室里看着窗外的花园,他看见乔舒亚走到玫瑰丛边,他看不清楚,好像乔舒亚也是穿着宽大的白衬衣,袖子卷过肘关节,他剪下了几支玫瑰,把它们放在跑车副驾驶座上。
后来每到乔舒亚生日时,他让花店员工去都送上一大束玫瑰,他总觉得乔舒亚就像玫瑰似的,庸俗平常又无可挑剔的美,几乎能让每一个人喜欢上他。他忘了在安达卢西亚海边小镇的庭院里,乔舒亚没有种过玫瑰。他没有特别偏爱的花种。
☆、02
02
在那个糟糕的万圣节晚会的第二天,纳撒尼尔威尔森拜访了艾肯的病房。
结束工作后,他抱着一束康乃馨,找到那间病房,敲了敲半掩着的房门,透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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