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祈求,希望燕丹平平安安。
政?
突然一个微弱的、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赵政心里一紧,借着月光星光看去,前面的树丛中,一张小脸在枝叶掩映下若隐若现。
丹!赵政跑过去,也钻进了灌木丛。
燕丹正缩在灌木丛后一棵大树的树洞里。这树洞也就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蹲在里面的样子,燕丹往边上缩一缩,给赵政挤出了一个位置,两个孩子就这样紧紧靠在一起。
光线格外昏暗。赵政还是看见燕丹脸上露出了一点劫后余生又重逢的欣喜。
政,没人跟来吗?燕丹小声问。
有两三个,已经被我甩掉了。赵政说。我看见有人追杀你了,你怎么样?为何比我还先到达这里?
三个侍卫大哥截住了杀手,我就抄小路跑了。燕丹揉揉鼻子。跑到这里实在是没力气了,正好发现了隐秘的树洞,就想着先躲起来。还不到半刻,就瞧见了你。
你没受伤吧?赵政问着,低头去看燕丹身上,只见白嫩的手臂上一道道血痕格外醒目。这是怎么了?疼不疼?
听出了赵政语气中的焦急,燕丹连忙摇头:这是被树枝划的,都很浅。
等回去还是要好好上药,要不然会留疤。赵政严肃道。
知道啦!燕丹笑笑。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见赵政闭上眼睛摇晃了两下,向他倒过来。
燕丹手忙脚乱地揽住他的背,触手却是一片湿滑温热。
赵政之前受了箭伤的。
燕丹突然想起来这件被他一时忽略的事。心头随之而涌来的,是恐慌、懊悔、焦急、不知所措还有心疼。
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战斗,奔跑,直到找到我呢。
燕丹撕下中衣上柔软的布料,笨拙地给赵政处理伤口。赵政已经昏迷过去了,伤口的剧痛也没有让他醒过来,或许是对这疼痛麻木了。
夜渐渐深了,气温也越来越低,初春的料峭寒意冷得燕丹直打哆嗦。燕丹把赵政的身体放平,将他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不久前赵政对他做的那样。
那真的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燕丹靠在树洞的内壁上一点一点地打盹,但是不敢睡。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就狠命地掐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借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赵政昏迷不醒,如果他也睡着了,一旦敌人寻到他们,就是任人宰割。
半梦半醒之间,燕丹恍惚听到赵政在说话:
我没事,别担心,丹
政,你醒了?燕丹一个激灵,低头看向赵政。但是赵政依然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微微干裂的薄唇还在呢喃着一些燕丹听不懂的话。抱着赵政的身体,燕丹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燕丹伸手探了探赵政的额头,果然,在受过伤、出过汗之后又被夜里的露水侵蚀,赵政发高烧了。燕丹只思考了一瞬,就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裹在了赵政身上。他隐约知道赵政需要保暖,却不清楚其他照顾高烧病人的做法,因此一时手足无措。
他抱着赵政,让赵政靠在他肩上,冰凉的身体和滚烫的身体紧紧依偎。燕丹每隔一会儿就探一探赵政的额头,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希望赶快到白天,希望夏无且能尽快带着救援找到他们
天蒙蒙亮的时候,燕丹还是睡着了。他没有听见夏无且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也没有听见兵马踏过树林的声音。
知道一只手蓦然扯开了树洞边的藤蔓,清晨淡淡的阳光照到燕丹的脸上,他才突然惊醒。紧绷的神经还未松懈,那一瞬燕丹以为是敌人发现了他们,猛然把手中的短匕挥了出去。知道看到来人喜极而泣的脸,才一下子收住了力道。
无且,你们总算来了。只说出这么一句话,燕丹就一头昏睡过去。
燕丹和赵政再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那天夏无且带人赶来后,两人分别被以最快的速度带回各自府中,延医问药。赵政受了箭伤,又体力透支,并且发着高烧,情况很是严重。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床上躺了三天烧就退了,只是箭伤还要静养。燕丹倒是毫发无损,但是因为身体弱,也受了风寒,倒休整了十来天。
还有夏无且,他被燕丹的匕首划伤了手腕,差一点就伤到了筋脉。用药过后,到底还是留下了一条浅浅的月牙形疤痕。燕丹为此很是自责。
无且不怪公子的。夏无且认真地说。公子不是蓄意的,我知道。而且无且也并无大碍。
燕丹还是不能放心,转头让初婳拿一支上好的膏药给夏无且。
你还是这样好心。赵政坐在燕丹对面,曲起一条腿,没了平时端庄的样子,看着倒有些慵懒。不知对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是不是也会网开一面呢?
已经审出来了?燕丹一点也不惊讶。是谁主使的?
没有。赵政遗憾地摇摇头,眸光沉了下去。那些杀手都是死士,宁可自杀也不愿落入对方手中的。唯一一个被抓住的,我们审了一个月,手段都用尽了,硬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昨天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燕丹沉默了很久,似乎依然对这些杀戮之事十分反感、万分唏嘘。半晌,才说道:政,想必你对这次的事情,有自己的猜想?
赵政笑:百无聊赖地躺了那么些天,自然是仔细琢磨过了。你敢说你没有想法?
嗯。燕丹也笑。那你先说说,看与我的是否一致。
其实也不难猜,这事情的结果对谁最有利,多半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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