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发现,我连杀了你也不能够。
欧阳少恭没说话。
那块白色的毛巾一点一点地在他的头上移动着擦拭,直到满头墨发已经半干,欧阳少恭才将其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系上。
他站起来,满意地端详半晌,俯身拿起陵越搁在一边的剑,双手递到他面前:我不用法术,师兄大可一试以求心安。
陵越惊诧地看着他,桃花眼眸线条弧度美得令人心生恍惚,而眸中神色又是那么地坦荡真挚,仿佛一眨眼还是初见时那个斯文俊秀、韶光正好的小师弟。
我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了感情,不过最初的花生发总在很早之前。也许是花满楼琼华会你高台云音摄了魂,也许是琴川那晚你月下独去孤寂背影蚀了心,也许只是昆仑山脚下我见你第一面就入了眼结果也只有一个万劫不复,怪能怪谁,最好不过从不相见,海角天涯没你来乱我修道者心弦。
他低了头,霄河安静地躺在面前,长剑隐没在剑鞘中,不由着了魔般伸出手去,拉开一点,湛湛剑身如青龙,靠近剑柄的一端刻着的是他的名字。
陵越,陵越。
这个人总是很喜欢叫他的名字,说话的时候,亲吻的时候,相拥着醒来的时候每一寸每一分渗透到骨骼里、血肉中,跳跃的音节使人沉醉,听他念来比自己还要熟稔几分。
苍劲的字迹化作一道刺眼的芒,负手而立的剑仙朗声问道,陵越,你为何执剑?
弟子认为,手中执剑,是为了捍卫天下的道义。
可是师尊,弟子现在才终于明白,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
蹭地一声,长剑出鞘,陵越手里握着霄河,能感觉到手心脉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天墉城数百年剑道名宗,长剑舞起来凌风回雪,气度高绝,对攻时招招如刺金针,直取人要穴,欧阳少恭与他过了几十招,狭小的空间内器物被剑气扫得东倒西歪,方知昆仑山上的掌门师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不动用法术,只是单打独斗,两人也难分伯仲。
长剑没入胸膛的时候,他甚至想,若是个凡人多好,这样就死了,那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鲜红的血一股一股从破裂的心脏里流淌下来,那血似乎是烫的,烫得剑身也颤抖了一下,欧阳少恭皱了下眉,钝感的疼痛顺着心脏蔓延,精致繁复的衣衫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像盛开的隔岸之花。
师兄好剑法。他咬着牙关开口道,当初如沁用一把剪刀扎入我腹部,比起霄河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巨大的恐慌感从对面人的眼中汹涌渗出,像不可收拾的泛滥湖水。
陵越觉得脑子里嗡鸣一片,忽觉剑身被人握住了,然后长长的剑尖一点点地,从那人的胸膛里退了出来。他吃惊地睁大眼看去,狰狞破碎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小柱香的功夫,仿佛什么都修补好了,要不是刺眼浓烈的红色还留顿在杏黄的衣衫上,真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哦对,他的剑上,鲜血还没有干涸。
可怕吗?欧阳少恭笑着用那块白色的毛巾擦手,那块布很快就面目全非,人们都说我是怪物。
所以你才那么懂得屠苏的心情。
当啷一声,滴着血的剑掉在了地上,陵越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上那衣服上的口子:你疼不疼?
欧阳少恭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像要透过他眼底看到灵魂深处。
往事轮回多少年,笑当时,天淡云闲。
陵越欺身上前去吻他的唇,有着微微弧度的唇永远泛着珍珠样的光泽,稍稍抿一下都能令人心动,亲上去的时候总是刚刚好,柔软的,温润的,像老字号铺子里做出来的冻糕,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唇舌交缠是另一种诉说,如果言语无法表达,那就顺着你的喉咙到你的肺腑,将我饱满的感情埋葬在你心里面。
长睫像羽毛扫过他的脸,欧阳少恭垂了眸,看到他眼眶里有些许潮湿意,但是没有泪水。
他们都哭得那么伤心,可是你为何如此平静。
如果你的亲吻是一场告别,那么如何对得起我的眷恋。
陵越只觉眼前发昏,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夜间寥落,庭院风冷,欧阳少恭抱了一坛酒坐在阶前,地是凉的,星光也是凉的。
尹千觞说,浊酒一坛,身前身后悉数抛弃,红尘快意,再无牵挂,可惜酒鬼现在也该明白了,有些牵挂就算是醉了,在梦里也会一幕幕上演的。
陵越他低声叹息,热辣的酒液被洒到了地上,莹莹地闪着光。
已经很少有时候会一个人静坐长夜,数着天上的星河,想一些或遥远或飘渺的事情,太古之风浩荡扑面,却惹人讥诮,也许从一开始牵引命魂化琴成灵就是个错误。
千年时光兜兜转转,恨意早已刻骨,要想打消,绝无可能。
你在我心里占据的位置太重了,这不公平。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从淡青转向浅红,朝霞聚起,旭日东升。
人间场景壮阔美丽,但在仙人的眼里,并无出挑之处。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越不放在心上,得不到的才苦苦挣扎,受尽千般苦楚。
如果说这荒唐一生是要等一个人到来的话,那你真是我最艰涩的等待。
门扉被人推开,清寂的脚步声落在身后,欧阳少恭头也不回:你醒了?我等你醒来跟你道别。
你现在就走?
蓬莱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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