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京中有变。
东南各路经略使有各自的通路,能知晓朝堂动向;只是东南偏远,除非紧要事,否则大多消息都九、十日才能传到他们耳朵里。
这一次的消息却是三四日便传到了东南,可见情势紧急。
不过,比之有喻怀仁助力的宁衍宗,却还是慢了两日。
夜里皇宫突然落锁,连当日轮值守殿的官员都未能出来,其中便有杨承厚;至第二日大朝之时,宫门亦紧锁不开,百官于宫门外朱雀大道几乎站满,均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副相章同仁资历深厚,行事老道,心知眼下情形,当以稳定人心为要;否则朝堂不稳,天下动荡。见到恰巧受命在外,正欲回宫复命的中官李孟如今他已升至昭宣使,便私下与他计议,假称官家忽抱微恙罢朝,着百官速速散去。
章同仁与杨承厚政见相左,官家将他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是为掣肘杨承厚,免得杨承厚独揽大局;只是杨承厚光芒太盛,章同仁比之不免失色。如今百官无首,见章同仁果决坚定,虽然心中仍有猜测,但都纷纷听从离去。不少人心中计较,经此一事,章同仁竟是隐隐又拔高了威权,日后杨章二人或许不免龙争虎斗。
只是也要平安度过眼前波澜才行。
章同仁遣散诸官,暗中请两府各执政商议对策,无非稳定民心、严管禁军、刺探内情几样。李孟虽已卸任皇城司,却也还有关系在,着人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始作俑者竟是一群方士。
原来官家自清醒后,虽然还不肯放弃修仙,但对身边那群方士也越来越难信任。方士们本就是冒着杀头之险求富贵,但见官家越杀越多,也不免都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担心大难临头,便串联起来,仗着平日出入宫禁,竟然夜夺宫城,将官家拘禁起来,胁迫内侍省封闭宫城。
愚蠢!章同仁有些发白的眉头几乎倒竖,难道以为做了这等谋逆之事,便能逃过一死么!
宁衍宗大笑:兔子急了也能咬人,横竖是一死,总要搏个大的,指不定能死里求生。此事全是皇帝咎由自取!
这话自然不是在两路来使面前说的。他与心腹得知此事,已先商议过了对策。
皇帝若是安然度过此关,自然一切照旧;倒是若皇帝崩殂,该如何处之,却值得商议。依照着原先计划,宁衍宗还要在东南蛰伏二三年,将东南各路军政抓在手中,才算是时机有利,可行下一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宁衍宗笑道,只是此时果真天予么?
喻怀仁虽列席一旁,但并不说话。他寿数与常人不同,漫说再多二三年,便是再等五年十年又有何妨。
掌书记纪六韬细细思索了片刻,答道:倒像是天设的陷阱。官家即便驾崩,太子却还在;太子地位稳固,拥立其即位顺理成章,朝堂即便有一时动荡,局面也不会动摇太久。
随军支使徐翰河亦秉承老成之见:只是太子若是登位,朝中不免要换血。陈太傅盼着个执政之位多年,一旦跻身两府,定不会甘居杨相公之下。太子对宁经略也不知是否猜忌;就怕为稳定军心,拿宁经略开刀。
这倒不需太过担心,宁衍宗笑,我当年捅了昭王一刀,太子与陈太傅都是乐见。何况太子虽然事事听从太傅,却有一点不同,甚喜军功。
他派在京中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了孝敬太子,加上他战功卓著,太子颇为赏识。自然,他身为宗室一事,太子也是知晓的;再怎么赏识,他这经略使目前也是做到顶了。若果真有对东燕的大战,轮不到他来做主帅;功成之后,更是要直入枢密院里养老了。
唯有一事可虑,太子与陈太傅也是一贯主张变法的。陈太傅与杨相公分出输赢之后,变法必将推行。若变法功成,则徐翰河未说下去,在座几人都明白。
若变法成功推行,则举事之日遥遥无期。
若是变法果真利国利民,便是放弃大业,兢兢业业地为东南打出一片太平来,又有何妨?宁衍宗笑道,民富国强、天下太平,本官也乐得在枢密院养老。
纪六韬捋着胡子也笑:自然如此。只是陈太傅的变法之策与杨相公略有些不同。杨相公主张民用足则国用足,走的是开河工、促百业、保田产一路,陈太傅则只求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青苗贷、市易法、保甲法,都是刮富户官户的钱袋。杨相公之法,成效慢,不得罪人;陈太傅之法成效快,要得罪一路官僚。依我看来,若杨相公行变法,则有利民生,虽然富户要富得更快,但贫户也能有进益;反之陈太傅变法,则有利朝廷,于贫户无碍,富户则少不得要多掏钱了。
徐翰河点头:破虏所言甚是。若以民生为要,自然杨相公之法更好,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贫富之差加大,田地兼并也要加剧破局之势迟早要来。
若迟上百年,那便是丰朝大幸了。宁衍宗思忖片刻,终究还是要看此次方士之乱结果如何。
两路来的人,自然是听闻了京中之变,前来与宁衍宗共谋进退。
须知道,得知此次事变,东南各军幸灾乐祸之心,不下于宁衍宗。当初淳于机的下场,东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免与官家离心离德,人人自危。
宁衍宗好言劝慰了些话,表明了自己态度:此时还毋需站队,静观其变即可。
双壅路来人临走之前,忽的小声道:吴将军嘱咐小的向宁经略问好。
宁衍宗点点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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