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荣王被刺之事后,京中的舆论圈微妙的变了。随着顾府向荣王府送的礼物渐次增多,茶馆里,市井里,人们谈起他二人时面色也愈加古怪。不再是最初的揶揄,嘲笑、瞧好戏,而被替换为一种见了真鬼的诡异。
国舅府。
港城倭寇退走,顾轻侯大解心头之患,顿感轻松,其间,他的二堂叔三堂叔来寻他几次,无非要他找理由将之前鞭打亲王,之后撺掇人刺杀荣王之事,替顾笑歌撇清。
外面隐有些传言臆测,但他们这些老人全然不放心上——顾轻侯是什么样的孩子,他们自诩心里清楚。
顾笑歌确实做事不妥,让人抓了错处,顾轻侯为主持大局自然要拿捏得当。这不,他们在顾轻侯处坐了半日,顾轻侯淡淡几句大局为重的话,他们也无言以对。
临了,他二人一拍大腿,提起了怀王孙,如今四海清宴,可该轮到处置那个小畜生。
顾轻侯二话没说,着人传话,晚间他亲自提审怀王孙。
他毫不避讳,当着两位堂叔的面,拿起一封红封折子,展开,全是天家子孙的姓名。
他提起朱砂笔,面无表情的在怀王孙的名上勾上了红圈。
以怀王孙及其祖父所犯之罪,但凡提审便是定下死罪,消息飞一样传遍京中官宦人家。
定王等先收到消息,然他们也无可奈何。
荣王府。
荣王正抻着脖子向鹿童要汤喝。鹿童欺他前胸后背皆有伤,起不得身,他越张嘴,越将汤向旁挪。
荣王气的发笑,头陷进软枕里,直欲伸手打他。
鹿童自觉自己有一怪癖,平日还好,只要一见荣王身虚体弱的躺在床上,心里便像猫挠一般,忍不住要欺负欺负他。
对此,他心中十分有理,都怨荣王长了一副欠欺凌的模样!
比如如今,荣王轻飘飘的挥着胳膊打他,他不仅不痛还十分受用。
他笑着抓住荣王的手,哄他:“别打了,打我不要紧,累到王爷可是不行,如今府里都是那一位的眼线,让他知道又要心疼……”
荣王瞬间红了脸,又笑着捶了他两下,“疯了你了,天天拿我打趣……”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设错了发布时间,鞠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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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鹿童心满意足的挨够了打,将汤碗捧来与他喝,荣王闹得渴极了,喝了两口,侍女蔻儿进来,报称定王来了。
定王急匆匆的进门,将晚上顾国舅要提审怀王孙之事絮絮说了一遍,荣王半枕在引枕上,静静听完,淡淡说了一句,“这也是无可挽回之事。”
似无怒怨伤心之色。
鹿童察言观色,这次老老实实的用小勺舀了汤,喂到他嘴边,“王爷?”
荣王目光落在虚空处,挥了挥手,“饱了,撤下去吧。”
定王看他这般,也心有不忍,但仍道:“皇兄,咱们兄弟越剩越少,静王入狱,怀王孙也要不妙,咱们难道便坐视不管?”
荣王望着他,无可奈何,“难道你能管?”
定王咽了口口水,想起市面上不忍卒听的传言,想起自己临来前幕僚教的那一番话。
他偷瞄荣王一眼,润润喉咙,“我不能……可是皇兄你能啊……”
荣王不解地望着他,“我能如何?”
定王炸着胆子,附到荣王耳边一番低语。
荣王素来温吞平淡的神色渐渐消失,不一会儿面色紫涨,他抽出胳膊,拼尽全力却轻飘飘地按住定王胸口,猛的一推。
定王纹丝未动,抱住他推人的手,急切地道:“皇兄皇兄,你莫生气!”
气息走岔,荣王仰倒在枕头上。枕头上青丝横斜,他侧过脸一阵猛咳,然后瞪着他道:“你从哪听到的混话,还敢到我面前学!”
定王缩着身子,抱着他的手,道:“外面闲话虽多有夸饰,但那人救皇兄之举又作何解呢,你想想,夜黑风高,又没旁人,他大可串通那钟家人前后夹击,要了皇兄你的性命,可他没有!他捉了钟家人,将你接进府里疗养,百般优待!”
定王瞧着荣王的神色,“若此事真如传言一般,那他此前抚恤皇兄你,看望你,对你百般讨好,皆能说通了——这个人呐,自被你掳后,也对你生了情愫!”
荣王被定王的一套乱猜气得头痛,听到定王后面那个“也”字,简直要晕过去。
他极力定神,喘了一会,语带深沉地对定王说:“我早对你和静王讲过,当年之事并非你们想的那般……”
荣王逼不得已,将自己当年假作fēng_liú,只为救人之事和盘托出。
多年来,他并不愿将当年旧事告知任何人,只想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尝回味。
就连当年后院那十几人,他也从未对其明言过。当年是不敢说——说了也没人信。后来是不必说,懂的人自然懂。他也从未想过挟恩求报——那只是一段从始至终充满求而不得的故事。
荣王将自己老底都亮出来,定王听了,目光复杂而狐疑地望着他。
荣王平静地回望他,他知,这般曲折离奇的英雄故事,任谁听了内心都久久难以平息。
他也懂,定王此刻必然认为他是个背负骂名忍辱负重遗世独立的贤王,他要贴心,要给听者消化和瞻仰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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