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拉着缰绳控制好马,俯视贺知年,眼里有些惊讶,他在他们胡人的军营里看到梁人,还是个少年。
苏师在苏锦身后小声道:“哥哥,你撞到人了……头流血了。”
苏锦:“没事,这人不像士兵,怕什么。”
苏师:“哦,你刚学会骑马,慢点好吧,撞伤士兵,太子殿下会生气的。”
苏锦无辜地说道:“是那个人自己不躲的,我一路都专心避着人呢。”他环顾四周,说:“现在这里这么乱,太子殿下不知道在哪,我们可得告诉他这里着火了。”
苏师“嗯”了一声,她只要哥哥去哪就跟着,其余的概不过问。
“对了哥哥,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大火旁一个穿着白衣的大哥哥?我远远看着那人觉得好生熟悉。”
两人顾着自己谈话,贺知年全给听了进去,心想那个白衣人一定就是公子了。他还沉浸在悲痛之中,ròu_tǐ的痛感并不是很强烈,听着对方说的匈奴语,鬼使神差的没有感到害怕,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我知道太子在哪,我带你们去。”
岑立在离开西阳门的军营前就把所有计划告诉王病,主要还是请教他有没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贺知年就在一旁,他们对贺知年根本不设防,说的都是梁语。
算算时间,上东门应该已经破了吧,贺知年想。
——
岑立带着贺知年和双生子来到茶馆,王病已经醒过来了,司马氏父子一个按着手一个按着脚,把王病按在榻上,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起来让人撕心裂肺,岑立跑上去狠狠推开司马烨,那架势就像乞丐看到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被别人抢了一样。
岑立把王病上半身圈在怀中,厉声道:“滚开,不准碰他!”
苏锦和苏师都被吓了一跳。
奇怪的是,刚刚在榻上拼死挣扎的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累了没有力气了,他半张脸埋在岑立胸口,脸上一派祥和安然。
贺知年见怪不怪了,他跟在岑立身后,从怀里掏出无欢,迅速给王病喂了过去,看到那道青紫的勒痕,胸口好像被一把钝刀一寸寸剖开再揉扁挤压,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蔡吉一直盯着贺知年。
王病把最后一点无欢咽了下去,浑身剧烈抖了起来,咬着牙从齿缝里逼出破碎的语言:“我冷…”
“华歆,我好冷…”
岑立脱了铠甲,把他抱得更紧,其实王病的身体比他一整天骑马赶路杀人的身体还烫。抱着这个人,就像渴望光明身处黑暗的人抱着一根将要熄灭的蜡烛。
岑立手指颤抖地去抚摸王病的脸:“不冷…不冷……我在这呢,阿晴,我在这。”
“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说过什么话?你要违背我们的约定吗?那样…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们这才在一起多久啊…你就这么狠心…舍得让我的余生在失去你的痛苦之中度过吗?”
王病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张着嘴巴,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他看前面站着的人,老的少的都有,认识的不认识,只是不经意的一撇便又把脸完完全全埋进岑立胸膛,他需要这个人的心跳声——和他重合的心跳声,就像上了瘾一样。
司马卫松开王病的双脚,震惊地看着榻上胶着的两人,他从来没想过,王病和匈奴的太子会是这种关系,他以为王病只是病发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才叫出刘华歆这个名字,却没想到,那竟然发自真心…
贺知年在给王病把脉,脸色阴沉得可怕。
苏师胆怯地拉了拉苏锦的袖子,道:“哥哥,太子殿下……好像哭了…”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除了最痛苦的王病躺在爱人怀中一脸幸福之外,其他人脸色都好不到哪去。
子时一到,王病因为毒瘾发作醒了过来,人一直浑浑噩噩的,毒瘾终于因为喝了无欢得到暂时的缓解,他实在太累了,又倒在岑立怀中睡了过去。
其实他伤成这样,睡觉跟昏迷也没什么差别了。
贺知年把银针从王病身上拔了出来。
“怎么样?”岑立替他掖好被角,朝贺知年问道。
贺知年这次没法嘲讽他了,王病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这样。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喉咙被人捏住般说不出一个字。
岑立半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好像有什么重物在肩上把他压垮了一般。
蔡吉突然说道:“你是梁人?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贺知年转头看着身后的佝偻老者,他这才注意到这里面竟然站了这么多人。
贺知年淡淡地说:“无欢。”
“你说什么?!”蔡吉满脸不可思议,“无欢是毒,你给病人喝这种东西?!你……不对,当今陛下下令禁止民间私藏或调制无欢,违者处以极刑,你的无欢是哪来的?!”
第110章 逐鹿(8)
“你是郎中?”贺知年不答反问,王病的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再恶化下去,他施针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王病身上动了手脚,想来就是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蔡吉:“你先回答我,这东西哪来的?”
贺知年皱眉,不悦地说:“你是谁?要去跟皇帝告状?”
司马卫紧张地说道:“你误会了,他不会害王公子的,他是前朝御医。”
“贤侄,如果拿着无欢的不是你朋友,我还真的会去建康告御状。”蔡吉说:“此物食之发癫,口鼻血三沾成瘾,将帅士兵乃是护国之柱,去年被这毒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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