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刀高举起来,刀身反射着灯光,还是晃了她的眼。
如果给顾清夏以思考的时间,她或许会以理智作出别的选择。然而在那时候,在那样的情境之下,人们是没有足够的思考时间的。
勇敢或懦弱,上前或逃跑,并肩或遗弃。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作出的选择可能与这个人平时的为人完全相符,也可能会跌破别人的眼镜。
但在这种情境之下,一个人作出的任何选择,都是源于本能,发自本心,映射自我的。
顾清夏的本心,驱使她毫不犹豫的掏出包里的高压电击器,冲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顾清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时间仿佛突然就变得凝滞。她看见南思文似乎冲着她大吼,他似乎是叫了一个人的名字,但她听不清楚……
世界仿佛在旋转,直到她躺在地上。她不知为何失了力气。她躺在那里,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只感到力气一丝一丝的流失。
她一直望着帝都昏暗得看不见星星的夜空,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这种濒死的感觉,她曾经体验过一次。
那时候她躺在冰冷的山里,当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她以为她会死去。可是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少年的脸。
顾清夏现在仿佛又有了那时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
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她摸到了……刀的柄……她感到嘴里发甜,有腥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那是脏器受伤,血液自食管倒灌。
这个时候,时间的流速对她而言失去了意义。她并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她恍惚听见南思文的声音,飘渺,遥远。然后,她看见了南思文的脸,出现在她视野的上方。
这个男人的脸沾了些血,但棱角分明。不知怎的,就和当年那少年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似乎在大叫什么,他的神情,惶然而恐惧。顾清夏忍不住皱眉,因为她好像听清了他在叫什么。他在叫一个名字。
小霞!小霞!小霞!
真是……好讨厌啊……这个名字土死了。
当黑暗渐渐笼罩她的视野,在最后的漆黑到来之前,她想,不知道再睁开眼,还能不能看到那个少年?
如果睁开眼再看到那少年,这次一定要告诉他,她的名字……叫顾清夏。
那少年可怜又可悲,他始终不懂。
她,从来都不是小霞。
他不懂。
……
……
……
这天晚上,帝都某家医院的急诊接收了一名孕妇。遗憾的是,躺上手术台上的时候,孕妇的器官已经衰竭。
主刀医生明白自己已经回天无力。
在那个自称是孩子爸爸的男人痛苦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之后,医生放弃了大人,实施了剖腹产手术,抢救出了七个月大的胎儿。
是个女孩。
他把孩子交给护士,而后累的在地板上坐下来。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四场手术,他感到非常疲倦。
他坐下的地方正好正对着死者的头部。他看着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如花一样,并孕育这新的生命,却不幸凋零在他的手术台上。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见多了生死,他依然为她感到遗憾。
人们总是本能的希望美丽的事物能够长久,乃至永恒。但那,并不可能。
孩子因为是早产,被放进保温箱里,送进了特护病房。
护士们把死者的遗体收拾好之后,那孩子的爸爸终于见到了他女儿的妈妈。她躺在那里,冰冷却美丽。
男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目光中没有了生气。甚至警察问话的时候,他都是浑浑噩噩的。警察不得已给他一些空间,让他冷静。
冷静下来,能面对现实的男人,眼神像是要噬人。
他对警察的说辞是遇到了抢劫。他的身上也有刀伤,看起来很有说服力。他也长得好看,容貌上和女人很般配。
当问及死者和他的关系时,他沉默很久,说她是他孩子的妈妈。
他没说那是他妻子。恰好主刀医生从旁走过,颇感诧异。
警察走后,来了一些黑衣黑裤的男人,他们围着那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后离开。警觉的护士长警告了夜班的同事们,要大家小心警惕。这些年,因病患的伤痛或者死亡而迁怒医护人员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总有医生或者护士因此丧命。她为了安全起见,打电话给保卫科,多调了两个保安到这边来。
幸而无事。
这个时间,在地球的另一端,还是清晨。
李盛起不来床。他还沉浸在药物带来的虚幻迷乱的快感中。微风拂过他的脸庞,他忽而觉得有异。
他强撑着抬起头。
晨光中,白色的轻纱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无序的拂动。顾清夏站在窗边,沐着晨光,眺望窗外的湖景,森林,远山。
这就是你一直想带我来的地方?她说,真美……
顾顾……他轻轻的叫她。他非常的想念她。
她转过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看着他丧失了自我迷乱失魂的样子,怜惜的摸着他的脸。
她叹息,就不能戒了吗?
他痛苦,无力的回答,太难……太难……
那也别放弃。她说,答应我,永不放弃。
她的眼睛黑黢黢的,那么认真,他被迫着答应了她……不放弃,永不放弃。
她笑了,俯下身,温柔的吻他的唇。
她穿着舒适的纯棉家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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