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意如做了个梦,梦里与无瑕成婚生子,携手到白首苍颜。
最后,无瑕放了把火,将一切化为乌有。
梦碎了,原来她一无所有。
桓意如苦笑着抚摸肚子,差点忘记了,里面还有一个小生命。
顾言惜贴心照顾着桓意如,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桓意如终日沉默寡言,抱着完好无损的小人偶,痴痴呆呆的,比人偶更不像活人。
生产的那日,顾言惜在屋外焦灼的等待,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打破黑夜死一般的沉寂。
“恭喜王爷,是个闺女。“接生婆满脸堆笑的,将婴儿递到他怀里。
顾言惜笨拙的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捧到桓意如枕边:“看看她的小脸蛋,是不是很像你”
桓意如看着小婴儿,眼眸的空洞犹如点燃般,霎时一片清亮。
顾言惜笑着道:“给她取个名字吧。”
桓意如想起梦境里,与玉无瑕第一个孩子,取名为念玉。
梦毕竟是梦,一切皆为虚幻。
桓意如道:“取跟玉有关的名字,容我先想想。”
顾言惜叫奶娘抱着孩子去隔壁房间,对桓意如温柔地说:“你好生歇息。”
桓意如抬起眼眸,挤出难得的微笑:“谢谢你,师父。”
“师父”顾言惜困惑地挠挠头,心道她是不是累糊涂了,然而凝视她恬静的面容,一颗心砰砰砰剧烈跳动,口不择言的说,“没事……应该的……”
他分不清那心悸的缘由,不知该如何对面,手足无措的逃离卧房。
桓意如阖上眼眸,轻声叹息着。
三更时分,奶娘哄婴儿安睡后,翻身上床休息。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一条鬼魅的纤细影子飘进睡房,来到婴儿的摇床边。
那影子伸出手,轻抚婴儿的面颊,在她额头落在一吻。
“娘对不起你,等找到爹爹,再回来接你。”
她轻声细语着,把颈项的墨弦玉解下,塞进婴儿的小手。
眼角垂下的一行清泪,恰落在墨弦玉上,在她转身离开的刹那,散发出幽蓝的光华。
太子府已然荒废多时,院落的井口被巨石封死。
桓意如刚生产不久,连走路都十分困难,像是消耗着最后的生命力,一点点将巨石推开。
“无瑕,我来了……”她趴在破裂的井口,凝望月色波澜的井水,双手抱起小人偶,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
“小姑娘,醒醒……”
迷湖间,仿佛有个人掐着她的人中,试图把她从昏迷中唤醒。
桓意如艰难地撑开眼皮,眼前晃动着数道模糊的人影。
她眨了眨眼皮,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耳廓传来喧闹的叫卖声,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此处无疑是集市,她是怎么过来的,不该在古墓的血井里嘛
“姑娘,你还好吧”男人在她眼前晃晃手,“是我在街口的水井,把你捞起来的。你怎么落井的,多危险啊。”
桓意如神色恍惚地看向男人,猛然惊醒般拉住他的袖子:“现今是何历日”
男人刚要开口,身后的人流突地攒动,往他们这头挤了过来。
“国师来了,快退开!”
集市的人群鱼贯般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四名鹤发童颜的少年,手执碧色玉箫,犹如从天而降的警世仙童。
其后是十名健硕的壮汉,扛着一顶白色纱幔笼罩的宽敞轿子。
有风掠过,薄纱轻轻拂起,隐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白面具,黑长袍,披散的墨发,那人的诡谲气息,似魔似神。
路人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唯有玉箫吹动,声声凄凉哀婉,更使人血液冻结。
桓意如的心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要弹出胸膛,死死地盯着轿子的人影,双脚却跟灌了铅似得挪不开半步。
轿子渐行渐远,眼看要离她而去。
她终于迈开脚步,万分艰难地推开人群,朝轿子的人影大喊:“无瑕……”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她,露出惊恐的神色,无不内心腹诽着,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吧。
侍从拔出闪着寒光的剑,只要这少女再敢接近一步,当场斩断她一只手。
她却视若无睹的扑来,眼看利剑要横劈过来,侍从的手臂忽然转了个方向,一剑砍断他自己的左手,鲜血如泉流般从断臂涌出。
“活人还是这么不中用。”清冽如冰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
周围的人目睹这血腥的一幕,爆发出恐惧的尖叫声,鸟雀逃散般前后簇拥。
桓意如被背后的人猛地撞倒,眼看要摔倒在轿子跟前。
纱幔忽然一掀,掀开一双修长结实的臂膀,温柔地把她抱入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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